「我發現最近好像你開得比較快耶!」 坐在副駕的老婆輕聲提醒。
「哪有?我自己知道速度。」老公話還沒說完,最近感冒未癒的老婆便咳嗽了起來,一下子哽住不能說話,揮手急著說「你先不要辯啦 !」,然後就是一陣咳嗽說不出話來,這對話因為老婆的喉嚨不適,便嘎然而止。
然後……, 然後,你猜怎樣?老公就生氣了!
沒錯,在老婆咳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老公生氣了,氣「為何我有不同意見不能說?妳叫我『不要辯』 這『辯』字讓我生氣,好像叫我住嘴」 老公在車上一邊開車開得更衝,一邊激動得大聲抗議。
然後,被這激動情緒嚇到的老婆還是說不出話來 ,等老公發洩完,隔了許久,老婆也毫不客氣地表示驚訝和抗議!心理充斥著不敢相信並混合著恨意,想到兩人相繼感冒,老婆才費心把老公照顧好,自己都還沒痊癒,這個男人竟為了一個字,為了一個說不出話來時的用字,而翻臉不認人。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你竟因為一個字,在我生病不舒服時鬥爭我,破壞幾個月難得一次的快樂晚餐氣氛?老婆吐出這些話,又咳嗽了起來。
老公繼續大聲為自己發聲,當然這當中也有一種「妳平時又不開車,懂什麼!」 的歧視。老婆此時也無視會損傷喉嚨,發揮潛能放開來吵,面對的是在她脆弱時刻發動攻擊的敵人,必須全力攻擊。而此時,老公暴衝的開車態度,讓氣氛更加緊張。
……………
在以上的小劇本裡,每個讀者可能有不同的投射,會更了解或認同某一方;但在我處理夫妻關係的經驗裡,往往這位老公也覺得很無辜,因為他覺得:「 難道我不認同,或是被冤枉,都不能反對或駁斥嗎?」
當然不是!夫妻兩方遇到不認同的事,都應該可以溝通,抗議是沒問題的;只是他犯了兩個錯。
第一、 順序錯了
老婆說「最近發現開車快了」,這句話聽起來只是開頭,可以多問一下老婆的意思,或許老婆只是想表達最近發現老公常加速踩油門,坐在副駕的感受比較不平穩;也擔心老公是否受心情還是身體不適所影響,想要忠實反映第二個觀察角度。老公可以先好奇老婆到底想表達什麼?或是基於什麼脈絡下說出這話? 聽清楚了,再說明自己同意或是不同意。
第二 他忘記自己是大象
在這一對夫妻的關係裡,老婆對情緒激動程度較敏感。老公一個脾氣,對老婆來說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且延續性地放鬆愉悅氣氛,對老婆來說很重要。這一 晚,堆積了許多這樣的好氣氛,而老公一個跺腳,就將這些氣氛如玻璃砸碎般碎成一地!這樣放鬆愉悅兩人單獨晚餐約會的氣氛,他們可是一季才有一次呢! 這一氣,把感受細緻的老婆嚇壞了!特別是在她身心較為脆弱,才剛為老公之前的感冒份盡心力照顧的她, 更覺情何以堪。心中畫下的是關係創傷,而非一時鬥嘴。
老公的委屈是, 看到老婆常討拍撒嬌,有時自己也想討拍,也想噘個小嘴賭個氣,然後像小男孩般讓伴侶來哄哄我。為什麼我一討拍,就變成罪大惡極,傷害關係?這個角度確實也說得通,只是,他忘記了自己是隻大象,一跺腳就會造成小動物生命危險的大象。
以上劇本若是夫妻腳色顛倒,也完全可以成立。身為大象的那位,往往都不知道自己是大象,在跺腳嬌嗔時,總期待對方能夠輕輕拍拍抱抱哄哄,完全想像不到,對方已像小螞蟻遇到地震般驚嚇地躲到石頭縫下,或全副武裝跳到大象頭上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