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裡,沒有同伴能理解一心渴望謳歌造物主的漂流木。他四處漂泊,周身泥濘,他的心卻好像更敬畏造物主了。主人要如何使用他呢?
我是一顆漂流木。
曾經我也擁有所歸屬的樹,安居在樹媽媽和枝條手足之間。家居期間,我仰望穹蒼,驚豔於早晚景色遞嬗,讚歎四季景物的變化。我覺得肯定是有一位偉大的造物主規劃一切,才能使一切井井有條。我一心謳歌造物主的奇妙可畏,舞動枝葉發出「沙沙」的讚美聲。
家人無法理解我內心的澎湃,只覺得我恣意舞動枝條給家庭帶來不安寧,我的讚美聲嘔啞嘲嘔難為聽。他們紛紛向樹媽媽抗議;樹媽媽為平息眾怒也只得屢屢要我安分。可是家人們,誰懂啊?誰能停止向造物主獻上感謝呢?因此我仍然向造物主敬拜。
「姊妹們聽我說,我昨晚對造物主唱歌的時候看到一個畫面,長有許多粗壯枝條的大樹面向我下拜。」有天我興奮地將在敬拜中看到的畫面告訴家人,卻引起手足們更深的反感。
「你聽說了嗎?那個愛唱歌的說大樹要向他下拜!唱歌又吵又難聽,現在還出現幻想,我真是受夠他了。」住在我下面的枝條姐姐很厭惡地向鄰居枝條抱怨。
「隔壁的大樹婆婆很和藹,但你也不可以亂講話。你說看到粗壯的大樹向你下拜?有誰的粗壯勝過大樹婆婆?你這樣讓我很丟臉,我怎麼在樹群裡生活?」聽到傳言的樹媽媽很生氣,把我罵了一頓。
我和家人的矛盾日趨嚴重,終於,在一個颱風天裡,不堪家庭紛擾的樹媽媽,趁著一陣颶風吹襲,將我從枝幹上抖落。我掉落在地,順著大雨沖刷遠離家園,成了沒有家的漂流木。
我是一顆漂流木。
在泥流中被嫌棄地推來搡去。
小鳥嫌棄我滿身泥濘,不肯在我身上停留,與我合唱;再沒有螞蟻、瓢蟲願意在我身上漫遊,尋找樹葉。
我被全世界排擠了嗎?我也不確定。
即便如此,我漂浮在成堆的廢品中仰望天空,從早晨到夜晚。醉心於繁星點綴的夜空,陶醉於充滿生命氣息的白晝。滾離清冷山頭、經過熱鬧城鎮、停泊在寧靜的鄉村河口,我覺得自己好像比之前更敬畏造物主了。我已無法舞動枝葉歌唱,但我衷心祈求造物主紀念我內心熾熱的敬拜。
我感覺到異樣,整個身體懸空,有人將我撈起清洗。
清涼的水洗淨我渾身的泥濘,我又變得乾淨了。好久沒這麼輕盈了,內心正想歌唱,卻突然一陣劇痛襲來。
那人正在刨我的樹皮!「好痛!你在幹什麼?快住手!」我只能無聲地呐喊。為什麼?我一心禮讚造物主,為什麼要承受這麼多的苦難?以前在樹上生活和後來漂流日子的委屈襲上心頭,我好想哭。
我應該有一瞬間暈厥了。當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被整容、改組了。
我被打磨、拋光、組裝成十字架的形狀,掛在一個大房間的牆上。
我正覺得奇怪,發現有人陸續走進大房間。人們虔誠地祈禱著,熱情歌頌著上主。我原本因被刨皮而沉寂的心開始悸動,從前謳歌造物主的心找到了共鳴。原來我不是怪咖,原來想歌頌造物主是正常的反應,有一群人正跟我一同歌頌上主。
原本正沉浸在敬拜中,忽然窗外的陽光灑落在我身上。底下的人群敬拜到高潮處,人們紛紛跪下來禱告。這時我認出了人群背後的長椅,就是由樹媽媽的鄰居大樹婆婆製成的。
我看大樹婆婆在我底下,我以為她會很生氣。我問她還好嗎?怎麼會在這裡?大樹婆婆和藹地笑了,告訴我她很開心。
大樹婆婆是數十年前一個宣教士家庭種下的。她在還是種子時,就被宣教士一家熱忱服事上帝的心所打動,所以當她破土發芽時,就立志要成為上帝的僕人;可是她生長了數十載都沒有人理她。後來從她的軀幹生長出眾多的枝條子女,大樹婆婆偶爾向孩子們分享自己的夢想,但他們都笑說母親瘋了。直到前陣子有人看中她粗厚樹皮底下的莊重華美,將她鋸下進行加工。
我想起被刨樹皮的恐懼,問她不疼嗎?大樹婆婆卻意味深長地說,當她得知自己被加工是為要送進教堂時,就覺得一切苦難都是小事。
大樹婆婆慈祥地說:「神的旨意是好的。雖然你被抖落、我被冷待都是痛苦的旅程,但我們都因此成為了事奉的器具。」
我想起了我的那個異象,真的成就了。我成為了承載神榮耀的器皿,那位華麗粗壯的大樹婆婆,如今也在神的殿中服事。
我曾是一顆漂流木,現在我是神榮耀國度的一分子。
-END-
作者簡介
莊雨恩
在台北健身房兢兢業業工作的小女子。一直有個夢想,想寫出如《小屋》般感動人心認識上帝的文章,可惜沒勇氣也沒方向,遲遲不知如何動筆。直到偶然和牧師提起羞赧的寫作夢,經牧師介紹認識創文機構,如饑似渴地閱讀創文的文章,構思自己的小故事、練習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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