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鼾聲佔據了露營車內所有空間，理查皺著眉，微微抬起脖子瞪了在門邊夾層櫃中熟睡的傑瑞米一眼。

明明前一刻還抱怨個不停，抱怨天氣、抱怨路程、抱怨詹姆斯的駕駛風格，抱怨露營場地規定不符合人性、抱怨大自然的綠意使他無聊、抱怨這個露營車內部不夠舒適，抱怨火車經過不遠處那條鐵路時發出的巨大聲響。

如今卻像事不關己似躲入自己的夢鄉中，留下比任何一切都還惱人的噪聲不斷敲擊著理查的耳膜。

奮力壓抑住直接拿個枕頭悶死他的衝動，理查平躺在沙發床的一側，睜大了眼盯住天花板。

整個營地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如此讓傑瑞米的鼾聲更是令人無法忍受。理查又瞪了他一眼，火車車輪磨過鐵軌時發出的金屬噪音適時響起。

「喔、拜託！」

低喃了一句，用力把頭埋進睡袋中，仍擋不住難纏的鼾聲繼續騷擾他即將崩潰的神經。

「理查？」

聽到身旁人叫喚自己名字，他轉過頭，沙發床上另一側詹姆斯側身看著他。

「還沒睡嗎？」

窗外透進來的路燈微光照著詹姆斯的側臉，眼神滿是睏意的迷濛。

他沒有回答，只是把目光轉回天花板。

詹姆斯靜靜盯住他的側臉，棕色大眼睛反射出窗外光點，成剪影的長睫毛輕拍著。

「睡不著嗎？」

棕色大眼微微往旁邊一撇，深深吐一口氣。

「有試過數羊嗎？」

「沒有。」

「有試過數車嗎？」

「哈哈、真好笑。」

這個無聊的玩笑話讓理查翻了個大白眼。

沒有人再說話，空氣中又只剩下傑瑞米的鼾聲，好像比剛剛還大聲的在兩人之間形成回音。

「…我想我應該是太興奮了。」

沉默一段後理查才開口，其實他也不確定詹姆斯是不是又睡著了，直到耳邊響起輕輕的笑聲。

「有什麼好笑的？」

這笑皺起他的眉，聲音裡透露出不滿。

感覺身旁那人的一陣大動作，他轉過頭。

「過來這裡。」

詹姆斯將雙臂伸出睡袋，朝著他張開。

「過來這裡。」

沒得到理查的回應，詹姆斯拍拍身側床墊，再說了一次。

稍稍猶豫一陣後，理查才扭動裹在睡袋中的身體，移到詹姆斯身旁，將頭枕在他的手臂上。

那手臂向內環住理查的頭，另一隻手稍拉開身旁那付睡袋的拉練後伸入其中摟住他的腰，突如其來透入的冷空氣使他一震，隨即那隻手把他摟的更緊了些。

調整了一個讓自己覺得舒適的姿勢，將臉埋入詹姆斯的頸窩，品味熟悉的氣味鑽入鼻腔後，被安全感包覆住全身的感覺。

「我想起小時候，常常全家人會一起出來露營…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溫熱的鼻息打在詹姆斯的脖子上，輕輕搔著。

「我真的很高興還有機會出來露營。…跟你。」

詹姆斯收緊自己被枕住的手臂，在理查頭頂落下一個吻，鼻子埋進他褐色髮絲中，呼吸著混了洗髮精與煙草的他的氣味。

有一段時間他們只是相互靠著對方，感受對方呼吸時身體的起伏，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彷彿將世間一切阻擋在外後這個星球上只有孤獨的兩人可以將自己交予對方，又像兩人本該只有一體，糾纏了形體與靈魂，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你在想什麼？」

感受到環著腰的手臂下傳來微微悸動，詹姆斯勾起手指，來回輕輕滑過那比剛才還更溫熱的腰間。

「沒什麼。」

理查迅速翻過身想離開詹姆斯的懷抱，遲了一步，先被他緊緊扣在懷裡。

「你在想什麼呢？」

在理查耳邊帶著笑意的低語，溫熱的氣息打在耳廓上，讓懷中的軀體不安扭動著。

「走開！詹姆斯，你好煩！」

原先被枕住的手臂環緊他肩膀，越是奮力掙扎也只是讓扣在自己身上的雙臂縮的更緊，最後他只能緊貼住身後人，動彈不得。

「那麼，這裡為什麼會這樣呢…」

腰間那隻手緩緩滑下，手指輕描被底褲包裹住硬挺的形狀，不必觸碰到皮膚就能感覺所散發出的溼熱，隨著心跳輕輕顫動著。

這個動作讓理查倒吸口氣，心底漾起一陣彆扭，像是將最深的秘密攤在另一人面前，但又期待著對方將如何對待自己；想像他的手指在身上遊走、想像他的吻落在自己最私密的地方，隨之而來的羞恥感催促他急於掙脫這個懷抱。

但詹姆斯沒打算這麼簡單讓理查離開，緊扣住他，手掌隔著薄薄的布料覆住他的形狀，緩緩搓揉，是挑逗也是撫慰，因為他們心底都有個默契：他們都喜歡這樣。

「唔…」

「你在想我嗎？」

輕咬理查的後頸，酥麻延著脊椎擴散開來，讓懷中人發出一聲悶哼，肢體也隨之鬆懈下來。滿意的勾起嘴角，天啊，他是多麼無法抗拒這付軀體，總是在他的觸碰下越發誠實，透露著渴望與無助，引他情不自禁想攬入懷中用一輩子守護著。

但首要之急，還得先對付那強硬的嘴。

「詹姆斯…」

理查回過頭對上那雙藍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反射出淡淡的光亮，帶著笑意，又讓他輕易讀出底下滿滿的愛憐。

「告訴我，你在想我嗎？」

下身不斷襲來的快感糢糊了他的意識，半開的雙眼蒙在一層薄霧，皺起眉像在求饒。

但那手並沒有因此停止，反而加重了些力道套弄。懷中人深深吐了口氣，仰起頭靠上詹姆斯的肩膀，剛剛鬆懈下的肢體又僵硬起來，努力把滑到嘴角的呻吟吞下。

他不喜歡這樣，儘管全身每一寸細胞都渴望臣服，仍逞強著，只為不想讓那人發現自己是多麼眷戀著、是多麼著迷於他的碰觸，就算這一切早已被越發沉重的吐息出賣，完完整整傳達出去後，仍逞強著。

「我再問一次，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想你…詹姆斯…」

再頑強的抵抗都盛不住熱的要融化的下身，終於讓理查投降，咬緊牙，花上比平常更大的勁才能完成一個句子。

「乖孩子。」

這個答案讓詹姆斯很滿意，在他的肩膀上落下一吻，手掌順著底褲腰際滑進退去，露出炙熱又堅硬的欲望。

「我來讓你好睡一點吧。」

指尖隨恥毛往下，騷弄欲望側邊，感受懷中人微微一震，尖端滴出的汁液沾上了手，直白了他是如此享受在其中。還不能著急，先慢慢撫摸，讓濃郁的情素一點一滴崩解然後溶化在兩人之間，這是他對懷中所深愛人的溫柔，也是那人狂戀著自己的理由。

詹姆斯的手掌大又溫暖，輕柔的把自己握在其中，粗糙的厚繭緩緩刮在最敏感的神經上，配合他越是沉重的呼吸頻率。

巨大快感在腦中炸開，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叨唸強忍住喉頭想發出的嗚咽，他還不想那麼輕易讓那人知道自己是多麼享受在其中，也多麼想索求更多。

但同時他也明白，關於自己的一切那人什麼都知道，知道每一聲喘息只因他而起，知道自己早已被他指尖釋放出的快感深深擄獲。

無法自拔。

手中的慾望又更脹大了些，姆指在經過潤滑而更是敏感的尖端上輕繞，隨之而來的快感差點要讓理查叫出聲來，只能下意識緊咬自己手腕，關住隨時可能潰堤的叫喊。

詹姆斯真希望能好好欣賞理查現在的樣子，腰部在自己的手下隨動作擺動，靠上他肩膀的脖子成緊繃的線條，無助的貼著他，喉間喘息隨顫動軀體發出。抱著他的手臂又環緊了些，下巴埋入他褐色的髮絲，用力吸取理查散發溫熱的氣味。

那一定是美麗的，脆弱無助的軀體與他所能給予的一切保護，光想像就讓詹姆斯著迷，可惜露營車中的這個當下，窗外微弱的街燈讓他只能透過觸摸來感受懷中這個早已無比熟悉的身體。

不會有抱怨，就算不是親眼所見，一定仍是能讓他窒息的美。

於是詹姆斯加快了套弄的速度，感覺腰間動作又是加大的些。硬是被克制住的呻吟成了像哭泣般的喉音，腦子一片空白，下身熱的要溶化了，只能任由與剛剛截然不同的強列快感掌控住全身。就快接近了，原本咬住的手纏進頭髮裡，另隻手向後緊抓住詹姆斯的大腿。

「拜託…詹姆斯，給我…給我…」

勉強完成的句子裡透露出脆弱，惹得詹姆斯心憐，是多想回應他、保護他，多想永遠將他攬在懷裡怎麼都不放開。因為就是這麼的愛他。

被枕住的手將理查的臉轉向自己，對上他半開的無助到發慌的眼，蒙讓一層水霧。

「好，給你。」

低頭深深的一吻，像捧住一件易碎的陶瓷娃娃，輕柔又仔細的探索他口裡的每個部份，吸允只屬於他的蜜，貪婪不願離開。

手裡動作更快了些，讓理查發了狂似的呻吟被困在他倆的口間，詹姆斯緊緊抱住他，品嚐那人的興奮、期待還有尋求來自自己的呵護，直到懷中傳來一震，手指裹上溫暖黏滑的液體，才依依不捨離開那張唇。

理查將臉埋在詹姆斯懷中大口喘氣，全身不自主的顫動，一股巨大的滿足襲來，還有被詹姆斯摟在懷中的安全感，讓他閉上眼睛。詹姆斯摟住他的頭，輕輕順著他的頭髮，在頭頂下吻了幾下，靜靜享受這股靜寂中的餘溫。時間彷彿停在兩人間，直到感覺手中握著的堅挺已緩緩消軟，懷中的身軀也恢復平順呼吸，現實感才讓他們再次回到這座營地上的旅行車中。

「小查，我帶你去清理一下」

沒有回應。

「小查？」

他能聽到懷中傳來平穩的呼吸，但依舊沒有回應。

「理查！」

不知道什麼時候，理查已經沉沉睡著了。

詹姆斯微微撐起身來，望向懷中熟睡的面孔，靠在他胸前露出淡淡的笑意，透露出一股信任，信任無論如何詹姆斯都會好好的保護他，信任著兩方間不容質疑的愛，信任來自兩人間的一切。這讓詹姆斯嘆了口氣，突然覺得好笑，理查仍就像個孩子般依賴他的愛他，所有一切能回報他的愛的只有更是盡了全力去呵護他，去愛他。但這一切在想到隔天傑瑞米起床後會如何嘲笑依偎而眠的兩人後，又讓他皺起眉來，比什麼都還煩人的各式挖苦語句光想像就讓人不舒服，當下覺得非得將理查搖醒不可。

只是當下一秒對上那張滿足的睡臉後，詹姆斯心軟了。

「算了，隨他講吧。」

嘲笑就嘲笑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當下最重要的，是要緊緊把理查摟住，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最後在額頭上一吻，同他一齊閉上眼。

「晚安，小查。」

遠方駛來一台火車，車輪磨過鐵軌時發出的金屬噪音遠離後，整個露營車裡又只剩下傑瑞米規律的酣聲，從沒間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