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年節假期當中，日前交保的日產汽車前執行長高恩（Carlos Ghosn）棄保潛逃，以私人飛機偷渡至黎巴嫩，震驚日本社會。而高恩事後召開記者會，強調並非畏罪潛逃，而是為了逃離日本「有罪率99%」的「人質司法」迫害。

Richard Wagner - Rienzi Ouverture (F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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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2020.1.15.蘋果 許仁碩】在日本年節假期當中，日前交保的日產汽車前執行長高恩（Carlos Ghosn）棄保潛逃，以私人飛機偷渡至黎巴嫩，震驚日本社會。而高恩事後召開記者會，強調並非畏罪潛逃，而是為了逃離日本「有罪率99%」的「人質司法」迫害。

從高恩被逮捕以來，日本刑事程序的問題，也同時受到國內外矚目、檢視。確實有不少論者指出，在日本，被起訴者有罪率竟高達99.9%，雖然日本檢警堅持是「精緻偵查」的結果，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所謂「人質司法」，指的是日本的刑事訴訟程序當中，透過對嫌疑人極端不利的人身拘束環境，「押人取供」來取得認罪自白的作法。在偵辦刑案時，原則上應以人證、物證為主軸。但在日本，由於受到傳統審問文化的影響，加上檢警存在著「教化」嫌疑人的思維，因此至今仍將取得認罪自白作為犯罪偵查的核心。

而為了取得自白，日本警方即便尚未取得充分證據，對於認定的嫌疑人，就會另找罪名，總之先把人抓起來再說，因此被逮捕的嫌疑人，可能無法以警方的令狀，得知真正的逮捕理由，進而做出有效的抗辯。在偵訊時，不僅無法請律師陪同，也幾乎沒有錄音錄影，僅能在偵訊結束後與律師、家人短暫會面，會面本身也經常受到限制，等於是陷於極端孤立的狀態。

在期間方面，台灣警察與檢察官必須在24小時內，將嫌疑人移送法院，而在日本則是72小時。在72小時之後，檢察官可以聲請為期10天的羈押，並可延長1次，合計23天，期間無法交保。雖然羈押需要法官的許可，但實務上幾乎是有求必應，駁回率極低，被稱為「自動販賣機」。

雖然理論上羈押應移送看守所，避免警方在羈押管理上對嫌疑人不當施壓，但日本警方經常以「空間不足」為由，將羈押中嫌疑人關押在警察局內，以利在偵訊時間外持續施壓，稱為「代用監獄」。

而在23天期滿後，檢察官必須決定是否要起訴，在起訴後，雖然開始可以請求交保，但持續長期羈押的情形並不罕見，也沒有限制住居等替代措施。如果檢察官未能起訴，理論上應該要釋放嫌疑人，但實際上檢察官若要延長羈押，則會「再逮捕」嫌疑人，也就是形式上釋放後，另找罪名再逮捕，實質上就是直接再羈押23天。

逮捕、羈押的門檻低，期間長，被置於警方高度支配的孤立環境之下，一般人確實往往就此認罪，造就了99.9％的有罪率。即便高恩無意認罪，又有充分律師團支援，仍然難逃4次的「再逮捕」。

面對「人質司法」的批評，日本檢警向來主張為了維持治安，有其必要，而且在其他國家也多少存在，應尊重國情不同。長年存在的「人質司法」實務，恐難因高恩的批判而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