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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生九子-陛犴
2007/11/13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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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三虎生一豹,三豹生一銩,三銩生一貅,三貅生一狴犴。 

  七月,長白山。 

   人道七月流火,可在這海拔兩千多米的神山上,可是半點酷熱之氣都感覺不到,山坡大片大片的綠草與各樣的野花鋪下來,微風吹過,彷佛一只大手輕輕的撫摩過這一片錦繡,美不勝收。 

   西坡,峽谷間,三道疾行的人影打破了天地間的寧謐。 

  “快走﹗被那幫家伙追到咱們就白忙乎了﹗”領頭的人粗聲粗氣的喊。 

  “老大,咱跑這么遠了,有什麼了不得的,不就偷他們幾棵參嘛﹗”最後的一個胖子氣喘吁吁的抱怨著。 

  “你懂個屁﹗那幾棵都是難得的好貨,放山人的命根子,咱這要是轉手賣出去,三年的吃喝都不愁了,你他**還在這抱怨,被他們追上了你就喝西北風去吧。”領頭的凶狠狠的罵。 

  “大哥別生氣,你說的是,不過咱們確實也跑的夠遠的了,這么大片山他們能上哪兒找去,看,前面有個山洞,咱們去歇歇吧。”中間一個瘦瘦高高的人來打圓場。 

  “先瞅準,別是個熊瞎子窩什麼的。” 

  三個人且說且行,轉眼已經到了山洞口,熏煙點火忙了半天,也沒見有什麼動物跑出來,看來並不是什麼動物的巢穴,於是放心進去了。 

  洞裡陰陰仄仄的,似乎極深的樣子,七轉八彎的不知通向何處,三人點了火折子,這才略略的看清四周的情形,岩洞的四壁很光滑,卻隱隱的發黑,好像被煙火熏過,正奇怪著,忽聽骨碌碌一聲響,接著一聲慘叫,唬的人都跳了起來,回頭一看,是老三,白著臉躲在二人身後,老大劈頭就罵︰“你詐尸啊,鬼吼鬼叫什麼?” 

  “死……死人﹗”老三指著地下只是發抖,剩下的兩個一看,地上赫然橫七豎八零零散散的盡是人骨頭,剛才是老三不慎踢到了一個骷髏,此時還在溜溜的轉,三個人只覺得後背一陣寒氣冒上來,不由得都打了個寒噤,老大吐了口口水,罵了一聲︰“**,這地方有點邪門。”“是啊是啊……”老三顯然已經嚇破了膽,頭一次附和老大的話,不住的點頭。

  “別急……”這回說話的是老二,“大哥,幾個死人有什麼好怕,咱們剛才不也看過了,這洞裡沒什麼猛獸,這么多人死在這裡,說不定這裡有什麼寶貝,咱們左右也來了,何不看看呢。而且看這骨頭的樣子已經死了很多年了,現下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寶貝?”老大的眼睛裡頓時冒出光來,“真的假的?” 

  “我聽老輩人說,這長白山上遍地是寶,尤其是一些蹊蹺的地方,那寶物可都是想都想不到的。” 

  “那還囉嗦什麼,快走,看看去﹗”老三立刻也來了精神,連害怕都忘了。 

  三個人拿著火折子小心翼翼的走著,這岩洞果然極深,走了許久也沒見有個盡頭,三人正有些洩氣想放棄的時候,忽然發現前面似乎有些微光傳來。 

  “有光﹗他**,別走來走去再走出去,這洞不會是兩頭通的吧。”老大罵著。 

  “老二,你小子別耍我們啊﹗”老三也喃喃的抱怨。 

  “別急,左右也走了這么遠了,看看吧,要是退場門的話也沒什麼不好,咱們從這裡走肯定不會被人發現的。”老二無奈的安撫著兩個兄弟。 

   三人慢慢的尋著光的來處,忽聽走在前面的老大“媽呀﹗”一聲往後跑,“老虎﹗有老虎啊﹗”後面跟著的老二大驚,忙也往後退,老二卻不知被什麼絆倒在地,爬起來一看,是老三,癱在地上,顯然是嚇的已經不會走了,老大罵了一聲過來攙起老三,卻仍見他像沒骨頭一樣的往下溜,老大恨恨的罵︰“你他**也算一大老爺們兒,瞅你那窩囊德行,再不跑大伙就都陪著你喂老虎吧。” 

   老三又羞又氣︰“得了,你們也別管我了,趕緊跑吧﹗” 

  “你他**說什麼屁話﹗……” 

  “別吵﹗”老二一揚手,兩個人靜了下來,老二回頭問︰“大哥,你真看見老虎了嗎?怎么這么長時間也沒聽見聲兒也沒看見影兒呢?” 

  “不能有錯啊,那麼大的一只立在那塊兒,才剛放光的就是那眼睛,藍哇哇的瞪著呢﹗我看啊,洞口那些人大概都是它吃的﹗” 

  “那些人死了好久了,它總不能這么多年都沒吃過東西吧,何況現下早該撲過來了,我去看看﹗” 

  “不行﹗”老大攔住,“你不要命了,要去一起去﹗” 

  “是啊,太危險了。”老三慢慢的扶著牆壁站了起來,這么長時間沒見老虎,他也沒那麼怕了。

  三個人再慢慢的走到光源處,果然見到一雙藍藍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們看,不由都是一驚,一時間誰也沒敢上前,過了一會,見那“老虎”仍是不動,這才大著膽子又往前挪了兩步,火光照到了“老虎”身上。過了一會…… 

  “他**,”老大大笑起來。“是個石老虎,嚇死老子了。” 

  “真的啊,誰這么瘋在這裡放一個石頭老虎,害俺差點嚇尿了褲子。”老三圍著“老虎”轉了一圈也笑罵道。大概是想起來自己剛才的熊樣氣不過,恨恨的又踢了那石虎一腳,反而踢痛了自己,哀哀的叫起來,好不野野狼狽。石虎的背後,因為震動,悄悄的掉下了什麼,可惜,誰也沒有留意…… 

  “天啊﹗”老二驚嘆起來,“這不是老虎啊﹗” 

  “不是?那是什麼?”剩下的兩個奇怪的問。 

  “是狴犴,是狴犴啊﹗”老二激動的話都說不明白了。 

  “狴犴?”老大奇怪的拍了拍“老虎”的頭,“那是什麼鳥東西,明明就是只老虎嘛。” 

  “大哥,這不是老虎啊,是狴犴,這山上的神獸啊﹗來,咱們坐下說。” 

  老大老三互相看了一眼,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坐下了。 

  “我聽老輩人說過,這長白山上多有神獸,其中最神奇罕見的就是這狴犴,百年前,這山上曾有一只狴犴出沒,害了很多人,誰也不知道它是從哪兒來的,因為他長的像老虎,所以有人說這是老虎的一支,我聽他們傳著說什麼‘三虎生一豹,三豹生一銩,三銩生一貅,三貅生一狴犴。’那狴犴可是難見之物啊,尤其眼睛是萬載難遇的夜明珠,更是無價之寶呢﹗”

  “那銩、貅亂七八糟的都是什麼東西,還有那只狴犴後來怎么樣了?”老三聽的發呆。 

  “我也不是很清楚,估計都是一些害人的怪物,也難得一見,傳說那只狴犴因為害的人多了,天庭發了怒,被變成了石頭鎮在了這山上,這個,應該就是那狴犴了,你看,它長的是老虎的樣子,可這身上都是鱗片啊。” 

  “管它什麼怪物不怪物的,跟咱們有什麼關係?”老大奇怪的問。 

  “大哥,你還沒明白嗎,那發光的眼睛可是寶貝啊,得了它咱們一生吃穿不愁啊﹗”

 “真的啊﹗”老大的眼睛頓時比那狴犴還亮。 

  “還不快動手﹗”老三也來了精神。“**,可惜只有兩個眼睛,要不咱們一人一個就好了。” 

  老二聞言,臉色變了變,旁邊的老大發話了,“你小子夠貪的啊,有兩個就不錯了,出去賣了錢,還怕沒你的一份﹗” 

  “嘿嘿。”老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大你說的是,咱這可是飛來的橫財啊。” 

  兩人正要動手去摳那眼睛,老二開口了︰“大哥,三弟,咱先不急,我先出去看看洞口有沒有什麼動靜,再把它遮擋一下,別讓別的人發現這個地方,而且這狴犴的眼睛也未必好挖,跑了這么半天大伙也餓了,我看看直接找點東西回來吃吧﹗” 

  “也好,還是老二想的周到﹗”老大點點頭。 

  過了好長時間才見老二忙忙的回來,手裡抱著一大堆東西,都是些菌類野菜什麼的,山上多的是這種東西,只要仔細辨別就不難找到吃的,老二把東西放下說︰“我用了點東西把洞口遮擋了一下,現下大概不會有人進來了,而且我找了不少好吃的東西,咱們可以吃頓好的了。” 

  “哈,老二,真有你的,這一路上多虧了你了,要不咱們就算到了這裡也不知道什麼寶貝啊,來來來,咱們先吃一頓,等賣了寶貝,咱們再去山珍海味的好好下回館子,**,咱也當回大爺﹗”老大笑的臉都堆到了一起。

  三個人動作麻利的架起自帶的鍋開始煮菜煮湯,居然味道也不錯,熱氣氤氳的冒上去,給這古老的洞穴增加了一些暖意。大概是火光映照的緣故,整個岩洞竟好像輕輕的晃動,幾人剛拿起勺子要吃,老二忽然捂著肚子說︰“大哥老三,不好意思,我肚子疼,先出去解決一下。” 

  “行﹗”老大點點頭,“快去快回啊﹗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知道了。”老二應著,走出去了。 

  老大和老三慢慢的吃著東西等著,“老大,你說咱們這寶貝能賣給誰呢,有那麼大的買家嘛?”老三邊吃邊問,“笨啊,咱們這沒有別的地方還沒有?正好先賣了參做路費,咱們把它賣到京城去﹗”老大也難得有聰明的時候,“京城?﹗”老三瞪大了眼,咽了口口水,那可是他一輩子夢都沒夢到的地方啊,“真的啊?那咱們能賣給誰?當官兒的?”“說你土你就是土﹗”老大撇撇嘴,“京城什麼樣有錢的人沒有啊,火了我們直接獻給皇上呢,說不定還能糊弄個一官半職當當。” 

  “當官﹗”老三的眼睛又瞪了起來,然後他就保持著這個狀態不動了,“老三你樂傻了﹗”老大突然也不說話了,因為他發現老三的表情很怪異,他伸手去碰碰老三,就見他直直的那麼倒了下去,老大忙去扶,忽然覺得很暈很暈,彷佛整個岩洞在他的眼前晃了起來,忽然,他看到了一些東西,他一生都不能相信的畫面,他驚恐萬分的瞪大了眼,然後他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過了一會,老二從暗處走了出來,走到倒在地上兩個人的上方,仔細的端詳了一下,笑了起來,“這天野野狼草果然厲害,這么快就完了。”踢了老大的尸體一腳又笑︰“想和我分財寶,就憑你那豬腦袋,下輩子吧你﹗”忽又被老大猙獰的死狀嚇了一跳,啐了一口說︰“瞪我?瞪什麼瞪,別說我罔顧哥們兒意思,老話兒說的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看洞口的那些死人,說不定都是為了這財寶送的命呢﹗” 

  “他們不是……”低低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老二只覺得脊梁一陣發涼,忙轉身,卻是什麼都沒看到,“誰?”他大喊,沒人應。“**,裝神弄鬼﹗”老二有些膽寒,看了看地上的尸體,到底是怕的,於是找出刀來走向那石狴犴,打算趕快挖出那眼睛來離開這個鬼地方,然而當他剛走近的時候,整個岩洞忽然劇烈的晃動起來,老二一個站立不穩,跌坐在地,然後,他呆在了那裡。 

  那狴犴,那原本石做的狴犴正一點點的變化,石頭在慢慢的崩裂,萬道金光從那石頭的縫隙中透將出來,光亮籠罩了整個岩洞,老二呆呆的看著那神獸一點點的復活,直到最後走到他面前,張了半天的嘴,已是驚的說不出話來,那神獸將巨大的虎頭靠近他說︰“他們不是為了搶錢死的,是我殺了他們,知道為什麼嗎?”老二慢慢的爬著往後退,想逃離那讓他驚駭的怪物,拼命搖頭,“你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狴犴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們都犯了罪,殺人、放火、奸淫擄掠,他們以為沒人奈何的了自己,他們以為天理眷顧著他們,天不罰他們,那麼,我來……”停了停,將爪子踏上老二的胸口,“你呢?你該得到什麼樣的處罰,背信棄義,謀害兄弟的東西?”“我……我……”老二只是發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然後聽到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是從他身體內部傳出來的,他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那是他自己胸骨碎裂的聲音,他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看著面前的死神,停止了呼吸…… 

一。回首向來蕭瑟處。

  我看著地上那令人作嘔的尸體,心思翻騰,這陰暗潮濕的洞穴啊,我究竟被困在這裡多久了,十年?百年?我慢慢的變成了人的外形,好個俊美的男子,百年的時光讓我幾乎忘記了怎么再變成這個色相,那個,我說不清是愛是恨的族類……

  我叫狴犴,長白山上一怪二奇之一,人們都說我是老虎的後代,實際上我和那蠢物什麼關係都沒有,它見到我跑還來不及呢,然而,如果我是它的後代,也許反倒是件好事吧……我舉步向洞外走去,該離開了,洞口,我見到那些許久之前喪命在我手上的人們,直到今天,我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即使我因為他們被囚禁了這么久,我始終不後悔讓他們消失,天理?天早已無理,我就是天理,我就是這裡的神﹗

  出了洞口,這座山還如記憶中的一樣美麗,如果我願意的話,我可以一直在這裡待到終老,前提是,他找不到我,然而那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我這一出來,天池必有異變,他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果然,兩個侍衛模樣的人忽然出現下我面前︰“殿下,龍王讓我們迎殿下回天池﹗”我沒聽到一般直直的走了過去,把他們當空氣,誰知他們不知進退,竟然又擋在了我前面,我冷冷的看著他們,他們有些怕,然而還是大著膽子說︰“殿下,請跟我們回去。”我輕蔑笑了笑,說︰“告訴瀲刃,我永遠不會回天池,除非我死﹗”“殿下……”兩個人一時呆在了那裡,不知該說什麼,我則直接推開他們走下山去,這個地方我不想再待一分一秒了。

  關東,物產豐饒的白山黑土,養育著一輩又一輩背井離鄉來到這天朝僻靜的一腳,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的人,然而我是不愛這裡的,太過凜冽的寒風呼嘯著肆虐半年,春天卻是短的,恨不得一周就吹綠了山上原野各處的生命,酷熱隨之而來,關東人爽利,連季節的變換都是直接而殘酷,與江南水鄉的吳儂軟語,秦淮河上的溫香軟玉全然的兩個世界,江南,一個我記憶中的詞彙,如今,也該是去走一趟了,那母親一生一世都牽掛著的地方……

  我自小跟母親在一起,母親的父親,我應該叫做外祖父的那個人,姓周,本是江南的官員,卻不知為了什麼舉家遷到了這寒冷蕭瑟的關東,也許是避禍吧,記憶中,再沒有比母親美麗而憂傷的女子,與我後來見過的關東那些粗鄙的丫頭們不一樣,母親,像是水做的,那雙含煙帶霧的眼睛,吹彈可破的肌膚,以及我在其他地方,再沒聽過那十指奏出的美麗樂章,母親,與這關東似乎格格不入,她自在自己的閣樓上,延續著她的江南水鄉……

  我,是個孽障,因為我的出生,母親從此深鎖高樓,不再踏出一步,懵懂的我,自小最常聽到的就是外祖父的嘆息,見到外祖母的眼淚以及母親永遠揮不去的哀愁,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然而我傷心自己與他們的不同,我想這一切的愁雲慘霧也許就是因為我與他們的不同吧……

  然而母親是疼我的,細心的織了濃濃的毯子鋪在地上,蓋的被子上,鮮鮮亮亮的是她繡的許多我叫不出名的花樣,只覺光華耀眼,不明白那一根針,幾束線如何纏來繞去變出如此神奇的魔術來。其實我本想告訴母親,我一點都沒覺得冷的,我只想她笑一笑,我從來沒見她笑過,有的時候看她嬌媚卻清冷的容顏,我痴痴的想著,若她一笑,那該是怎樣的傾城……

  母親不做活兒的時候會把我抱在膝上,一歲左右時的我,她還抱的動,像一只小貓般的撫摩著我身上奇怪的鱗片,對我輕輕的講述她千萬遍夢回的江南,那亭台水榭,那百花爭艷,那精致的點心,飄逸的裝束,是她心中不肯忘卻的夢幻,她說︰“孩子,我這一生,怕是沒有回去的時候了,等你長大了,自己去看看吧……”

  母親沒有提過父親,我只是有的時候會看她一個人發呆,什麼也不做,就那麼定定的看著一個地方很久很久,彷彿那個地方有什麼人在,然後她會嘆一口氣,拍拍我的頭說︰“乖孩子,娘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

  這是我能記得的,母親常唱的一首詞,曲調幽怨婉轉,母親柔柔的嗓言低低的唱來,如深夜中一絲將斷未斷的弦,輕輕的割著人的心,一種細微而尖銳的痛劃過,小小的我竟有流淚的衝動,我看著母親美麗的側臉,不知她這柔弱的外表下到底藏了多少傷痛,她只是不說,我只想守護著母親,即使我只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怪物……

  在我五歲的那一年,我終於見到了我的父親,那一年,白河鎮江南遷來的周老爺家夜遭大難,全家上下二十八口人,未留一個活口,他賢慧的妻子,美麗的女兒,忠心的管家,盡皆罹難,鎮上的人議論紛紛,有說是遭了劫匪的,有說是遇了強盜的,但是奇怪的是財物未失,所以多數人猜是尋仇的,想不到周老爺遠遷到此,居然還是沒有避過如此大禍……

  那一天,我在母親的閣樓上睡的正酣。忽被什麼聲響吵醒,起來去看,發現閣樓下亂糟糟的好多人,母親也醒了,剛披上衣服,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  ”的一聲門被撞開,外祖母闖了進來,“嫣兒快逃﹗強盜……”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就濺起了一片血霧,然後她就那麼直直的倒了下去,帶著半句沒說完的話和滿臉的驚恐,身後,一個拿著刀的修羅,血,還順著寒刃滴滴的打在地上,母親尖叫起來,撲到外祖母身上,聲聲的喊著︰“娘,娘……”我趕緊沖上前去咬著她的衣襟往後拖,母親,現下不是傷心的時候啊,逃命要緊,然而她只是哭,抬起頭來問那修羅,“你是什麼人?”那修羅也不說話,托起母親的下巴看了半天,沖外面喊︰“找到了。”接著外面沖進來一個高高瘦瘦的人,一樣的兇惡,滿刀的血跡,“找到了?是這個嗎?”接著粗魯的拽起地上的母親,“應該是﹗”先前的那個回答,“王說的就是這個樣子,不會錯。”母親拼命的掙扎著,“放開我,你們是誰?放開……”我沖上前去咬斷了高個子的手腕,他慘叫起來,半截斷手猶在地面動著,轉瞬間居然變成了半截巨大的蟹螯,天﹗他們是什麼?“有老虎﹗居然有老虎。”那人繼續慘叫著,我跑到母親面前示意她爬上我的背我帶著她跑,然而她竟不走,只呆呆的看著地上那半截斷鰲,對我說,“孩子,是你父親,他,終是找來了……”轉身走到閣樓的窗前,對我笑了笑,“孩子,娘是顧不得你了,跟著你父親去吧……”說完便從樓上跳了下去,不﹗我沖到窗前,卻只見到母親最後一抹白衣如蝴蝶一般的消逝在茫茫的夜色中,我腦中一片混沌的空白……

  我轉頭,屋內兩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正愣愣的看著我,我只覺得血液都沖上了腦袋,眼睛變成赤紅,撲上前去咬斷了其中的一個的喉嚨,血,絲絲的血滲入我的喉嚨,腥甜的味道竟讓我有一絲快意,你們殺了我的母親,我柔弱美麗的母親,你們得死﹗卻見地上的尸體正慢慢的變成一只巨大的失了螯的蟹,剩下的那個已經呆了,連跑都忘記,我再輕易的殺了他,他居然是一只好大的龍蝦,這些東西,是哪來的?

  “好,夠狠,不愧是我瀲刃的兒子﹗”我聽見一陣狂妄的笑聲傳來,在這滿是血腥的夜裡,猶如催命的閻羅,殺戮的使者,抬頭看時,門前站著一個人,一個很高的人,及地的黑袍,如海藻一般長長的頭髮隨意的扎在身後,劍眉星目,滿臉的霸氣,突兀的卻是他左目上黑色的眼罩,蓋住了原本好看的眼睛,卻使得臉上添了許多殺氣,我看著這個男人,他是誰?

  那人走到我面前,俯身,撫摩著我身上的鱗片,邪氣的笑著︰“果然和人類生不出純正的龍,這難看的樣子居然是我的兒子……”他說什麼?我惱怒的看著他,這個如惡魔一般的男子,他揮了揮手,一團煙霧籠罩了我,我只覺得四肢百骸千刀萬剮的疼痛,我大怒,欲上前去用我的牙齒對付他,如同對待那兩個怪物,然而疼痛錐心刺骨,讓我動彈不得,煙霧又讓我方向不辯,我在煙霧中翻滾著,這凌遲的痛……

  “啊──”我聽見自己慘厲的叫聲,那不是熟悉的吼聲,竟是人的聲音﹗

  煙霧漸散,我從滿地的鱗片中起身,眼前還是那個如惡魔一般的男子,只是我無須再仰視就可以看到他的面容,那無情的容顏,我奇怪的看向自己,不再是個似虎非虎似龍非龍的怪物,而是擁有著如他一般的人類的身體,我不可置信的伸手到眼前,看……潔白纖細的手指如光線一樣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向對面的人,困難的開口︰“你是誰?”

  “你的父親,瀲刃﹗”

  ……

  二。砌成此恨無重數……

  六年前,禮部尚書周原因犯顏進諫遷為蘇州太守,偕妻帶女到太湖邊上任,是年,蘇州百年不遇的大旱,本來有太湖水灌溉的話百姓不至損失太重,誰知湖中有條孽龍,年年托夢的向官府要東西,有一點怠慢就降災,今年就更甚,居然要人祭,多少自己去太湖邊引水的人不小心喪了性命,周原為人一向剛直,見孽龍為患,百姓受難,大怒,壓根不理會孽龍的警告,派人繼續引水澆田,然而派出去的人一樣的有去無返,百姓人心惶惶,都說不如順了孽龍意思,周原依舊不聽,當夜燒了黃表,意欲一狀告上天庭,誰想到還沒等燒完,那黑龍居然架雲來到周府上空,欲取他一家性命,周府一片混亂,周原長嘆道天亡我也,只閉了眼等死,周府中有一忠心家仆,藝高膽大,見主人有難,引弓一箭射去,只聽那黑龍一聲慘叫,沖下來一爪拍死了那家仆,卷一陣黑雲而去,地上,淋漓的盡是鮮血,分不清是龍的還是人的,周原彷佛自鬼門關走了回來,呆在那裡,驚魂方定,便見夫人哭著從躲著的屋裡跑了出來,說,他們的掌珠,唯一的女兒周凝嫣已被那黑龍擄了去……

  三個月後,凝嫣返家,容顏憔悴,孽龍送她回來的時候對她說,念夫妻情誼,暫留周原一家性命,五年之內,由著他們一家逃命,五年之後,就是他血洗周府,報這一箭之仇的時候……

  當月,周原向朝廷請辭,舉家遷往東北,一年後,凝嫣生下狴犴……

  一個無奈殘忍的故事,這就是我從各方途徑知道的關於瀲刃與母親的那段孽緣,而我,是那段孽緣的產物,我恨毒了那個身分是我父親的人,他從太湖找到天池,便在此住了下來,天池雖比不得太湖兩岸物產豐饒,卻是三江的發源之地,控制了這裡,整個這一方的水土便是他的天下,況長白山上奇珍異果舉世罕見,對修煉大有益處,所以一向是各類妖物聚集之處,瀲刃憑借自身的狠心辣手,將原本控制著這山上的異類幾乎趕盡殺絕,剩下的只能乖乖的俯首稱臣,整個神山已是他的天下。

  我冷眼看著他做的一切,時機不到,我殺不了他,何況他壞事做絕,自該有天報,最初我很奇怪,他認我這個兒子做什麼,後來才知道原來他膝下無嗣,欲讓我繼承他所奪來的江山,我幾乎要大笑起來,想不出他怎么有這么愚蠢的念頭,我不毀了他的王國他已該焚香慶幸,居然還想讓我去繼承這些,不過很奇怪的是他除了母親之外從未有過其他的妃嬪,他完全可以生個正兒八經的龍來代替我這個四不像,他昏了頭了不成?

  為著這個念頭,他不會殺我,我放肆的在這山上橫行,誓殺盡天下作奸犯科之人,多少奸邪之徒喪命在我口下,我就是天理,就是王法,我知道瀲刃也在冷眼看著我,我做的一切也許在他眼中也是可笑的,然而他不攔我,人命,在他眼中不過如螻蟻一般,可以果腹,可以遊戲,而我所做的,也許也是他認為遊戲的一種吧……

  我一直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然而人類畢竟是無力的,讓我看著那些奸邪之徒得意良善之人受難實在是件無法容忍的事情,所以我肆意的做著我認為是對的事情,然而我不知道,這天理,竟是反的……

  當我的身體慢慢的僵硬的時候,我仍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天官,居然是我?居然是我要遭這份天譴,只為了我殺了那些歹人?

  “因果輪回早已注定,善惡自有天定的歸宿,你只看到今世的恩仇,又如何代替天理擅自妄為……”那天官說的從容,卻看不到我眼中的怒火,那瀲刃呢,他欠母親的,欠周家的,欠我的,欠那許多喪命在他手上的無辜亡靈的,又要如何償還?“我不服﹗”我憤恨的喊,卻連聲音也凝固在石頭中……

  前塵慢慢的浮在眼前,我卻已不願再想,只愿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去我母親心心念念的江南,做一個夢裡不知身是客的游子,也就罷了,至於瀲刃,百年的時間讓我學會了將一切沈澱,殺了他又有什麼用呢,母親終是回不來的,何況母親生前對他也並非無情的吧,即使不值得……

  一道黑影擋在了面前,我抬頭,是瀲刃,百年了,他臉上卻未見風霜,殺氣不減,霸氣不變,反倒是我自己竟像蒼老了許多,這個樣子誰又能相信我竟是他的兒子呢。

  “跟我回去。”一貫熟悉的命令口吻,沒有半句廢話。

  “不可能,除非我死﹗”我也一樣。

  “你……”瀲刃大怒,長長的黑龍索卷上了我的脖子,我不閃不躲,看著他,如果我們兩個注定不可能共存,那麼做一個結束也好吧。黑龍索收緊,我的呼吸急促,卻是誰比我更急更怕,我看著瀲刃陰晴不定的面容,他竟在微微的顫抖,真是笑話,瀲刃,這豈非是你做慣了的事情?這些年來你做著這方土地的神,靠的是什麼?那索上到底有多少亡魂,來啊,瀲刃,只需略用些力,我就將灰飛煙滅,從此再礙不著你的眼,什麼恩怨情仇,都將隨風而去,我可以去會我美麗的母親,動手啊……

  瀲刃回手,黑龍索離開了我的脖子,他的臉色忽然很疲倦很疲倦,他說︰“你真的不願意回去?”

  “是的。”我回答。

  “你要去哪?”

  “太湖邊上,蘇州。”我本不願告訴他,卻仍是說了出來。

  他震了一震,笑了起來,“我會讓你回來,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跟我回來。”

  我轉身下山,他沒有再攔我,回來?那恐怕是來生的事吧。

  三。楚腰纖細掌中輕。

  蘇州,六扇門。

  我終於到了這個母親心中永遠的故鄉,在這裡,我是個很普通的人,我叫畢黯,六扇門中一個捕快,三個月之內破了積壓的六件大案,升為捕頭,現任太守曲封對我極為器重,欲舉荐我到京中宮廷高就,被我拒絕了。

  其實我不過是想過簡單一點的生活,然而我改不掉天性中對犯罪之人的憤恨,如今,換了一種身分,換了一種模式,卻是做著百年前同樣的事情,這個頭班,也許是最適合我的,天道不公,人間自有法度,總不會再錯了吧……

  “畢公子……”對面有女子怯生生的喊,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嗓言,聽的人骨頭也軟了,溫柔鄉卻是英雄塚,說的真好,曲非煙,太守的女兒,典型的大家閨秀,卻沒有半分傲氣,只覺溫婉嫻靜,見了我總是三分羞澀嬌怯怯的,不覺造作,也許我這樣的人總是可怕的吧。

  “小姐早。”我禮貌的回了禮,心裡卻是一片恍惚,這樣的女子,總讓我想起母親,想著母親像她這個年齡的時候,是否也一樣端莊可人,在高樓中用絲線繡著自己錦繡斑斕的夢,又怎么能想到後來遭那樣的大劫呢?

  太守有意把非煙許配給我,我不是不知道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拒絕,該怎么告訴他,我並不是他的同族,是一個四不象的異類,但是,非煙,那柔媚的女子……心中總是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被觸動了,卻說不出那是什麼……

  夜了,我在城樓的牆上望著下面的萬家燈火,如同一個忠實的守護者,最近城中不甚太平,總有人家中年輕的女兒莫名其妙的被擄去不知所蹤,我用盡我所有的能力卻算不出是什麼樣的人,心中只覺不安,被擄的都是當地豪門官宦人家的小姐,人心惶惶,那些人家紛紛向太守施加壓力,而這樣的事情自然又落到我的頭上,可是,究竟是什麼人要這么做呢?

  正沈思間,原本月朗星稀的明夜竟突然暗了下來,我一驚,抬頭,正見著一團黑雲向東南而去,我連忙跟了過去,心裡略略明白了這幾日的奇異事件或許並非凡人所為,東南,那是太守府的方向,黑雲盤桓之處正是非煙的繡樓,只見樓上燭光忽然暗了下去,接著那黑雲卷了一物離開,我騰身而起,提劍攔住了那黑雲,才見面前一個長相邪美的男子,手上抱的正是非煙,“何處妖孽﹗”我喝道。“妖孽?”那男子笑了起來,“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啊?你是什麼?魚?蝦?蟹?居然到人界來當捕頭,真是有趣﹗”“前些天那些女子都是你擄去的?”我沉聲問,“是啊,少爺要練功,自然要取祭祀之物了﹗”練功?我的心沉了下去,在瀲刃那裡,我曾經聽過一種水族修煉邪術的模式,是取七七四十九個純陰處子之血為祭的一種巫術,練成者可得金剛不壞之身,而所需女子最好是富貴人家不曾勞碌過的千金之體,我一直以為這不過是個虛妄的傳說,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妖精喪心病狂的去修煉,那麼,那些女子現下……我只覺得熱血上涌,只想一劍刺死這個惡魔,可是,非煙……我感覺手中的劍在略略的發顫,那妖精看出了我的遲疑,大笑了起來,抬手向我攻過來,我躲避不及,只覺得被撕到的手臂火灼一樣的痛,這才看到那妖精手上帶著一個奇異的手套,黝黑烏亮,指尖處有鋒利的鉤子一樣的東西,認真打斗起來,顯然是件有利的武器。

  我漸漸恢復了平靜,一味的慌只能送了非煙的命,心裡暗暗盤算著,他手上抱著人,武器又只便於近身搏鬥,勝他應該不難,但是他竟然不急著逃,必是有所依恃,我提升了警惕舉劍上前,他果然行動不便,漸漸的被我逼到角落,我大喝一聲妖孽還不束手就擒﹗他扔下非煙放了一陣黑霧而去,我只覺得頭一陣暈眩,霧裡有毒﹗我用盡力氣將劍擲了出去,那妖精一聲慘叫倒了下來,我掙扎著走過去看,那男子已經不見,地上一只肥大的鯉魚仍自掙扎,原來竟是這么個東西……我的眼前漸漸模糊,暈了過去……

 我在陣陣的檀香之氣中醒來,眼前只見淚眼迷蒙的非煙,焦急的曲封及其夫人,還有一白發白須的老者,一身道士打扮,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那老者先開口對旁人道︰“太守,夫人,畢公子剛剛清醒,屋內不宜多留人,還請放心出去,貧道有些事要與畢公子交代。”曲封點點頭,“多虧道長了……”轉身帶著夫人退了出去,非煙含著淚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也只得出去了。

  那道士看著我點了點頭,“龍子狴犴,可還認得老朽嗎?”“你是……天庭的人﹗”我忽然想起來了,他正是百年前帶著天庭諭旨囚禁我的人﹗那道士笑了起來,“龍子好記性,百年不見,龍子別來無恙?”“拜君所賜,一塊石頭想有恙也難﹗”我冷冷的說,“你這次來是想把我變成什麼?”“龍子別急……”“叫我狴犴,我不是什麼龍子﹗”他一口一個龍子叫的我好心煩。“好的……狴犴,你此次除妖有功,卻因中了妖精的毒而昏迷不醒,那太守曲封為你求遍名醫無用,燒了黃表上天庭為你祈命,玉帝看過之後認為你疾惡如仇,其行可嘉,決定免你百年前所犯罪過,令你繼續在人間除惡,另外給你一件任務,玉帝因為查詢你的身世時翻出了百年前的舊案,龍王瀲刃強搶民女,殺害良善,占山為禍,實為十惡不赦之徒,令你大義滅親,親自將其綁上剮龍台,天庭自有公斷﹗”

  我靜靜的聽完了他的長篇大論,笑了笑,︰“我不干﹗”“啊?﹗”那天官愣了,彷佛不知道我說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接著表情嚴肅的說︰“狴犴,你可要想好了,違抗天庭旨意,那結果可不是你擔的起的,難道你想和瀲刃一個結果?”哈,威脅我,我笑了起來,天庭與我早無瓜葛,我憑什麼要聽它的調遣,至於我和瀲刃之間的恩怨,那是我的事,與天庭何干﹗我起身走到門口,“道長還是請回吧,我們這平常百姓家可接待不起您這位貴客﹗”“你﹗……”那天官氣的拂袖而去,天空中陰雲密布……

  曲封為了報答我的救女之恩,決定將非煙許配於我,只是我如何配的上非煙,拒絕了幾次,曲封只是堅持,無奈之下我在曲封面前現了本身,“太守一片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終究是個異類,非煙嫁給我太委屈了。”那曲封不驚反笑︰“早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們便已見過你這個樣子了,人有善惡,妖也有好壞啊,我看的出來,你是個好人,非煙跟著你,不會委屈的。”“太守……”我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眼眶微熱,這么多年了,我習慣了人們以看一個怪物的眼光對我,如今……

  太守府,懸燈結彩,曲封只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出閣自然要辦的風光漂亮,何況又是嫁我這個當地的“英雄”……然而我只是看著那滿目喜慶的紅覺得刺眼,心中恍惚,非煙……那個如母親一般美麗的女子,我真的能給她所謂的福祉嗎?

  正恍惚間,忽見非煙的奶娘急匆匆的跑出來,喊︰“小姐,小姐不見了﹗”我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沖上繡樓去看時,屋內已空無一人,只留那一身鮮紅的嫁衣,看的人心驚,“有人上過小姐的繡樓嗎?”我揪過來一個丫頭問,那丫頭嚇的只是發抖︰“我……我不知道,我剛才去給小姐取東西,回來小姐就不見了。”“你去了多久?”“不到半刻鐘……”我已漸漸平靜下來,不到半刻鐘,沒有人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擄走一個人的,如果像上次一樣是妖精所為,我不可能沒有察覺,而且一點異象都沒有,除非……那個妖精的法力比我高,冷汗順著我的臉頰淌下來,如果這次還是一個練習邪術的妖精,那麼非煙現下……我瘋了一樣的要沖出去,忽然聽見奶娘奇怪的喊了一聲︰“這個是什麼?”我轉頭,才發現奶娘的手上拿著一個紅色的東西,我過去接到手中,是一粒紅色的果子,小小的一顆,剛才放在那大紅的嫁衣上,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我仔細的看了看那果子,是人參果﹗長白山上的特產,是他?瀲刃陰邪的面容浮現下我腦中︰“我會讓你回來,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跟我回來。”……

  瀲刃,你一定要如此的逼我嗎?我握緊了拳,握碎了手中的人參果,紅色的汁液順著指縫淌了下來,如鮮紅的血液,好吧,瀲刃,也是時候該解決了……

  四。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十月,長白山。

  不過一年多的時光,再回到這裡卻讓我覺得彷佛已走了好久,如同過去的百年,這片我以為我此生不會再踏上的土地啊,真說不清對它是愛是恨,時候已是深秋,長白山上卻已飄起雪來,這裡永遠只有夏冬兩季,冷風打在人身上,如同薄薄的刀刃割著人的皮膚,刺骨的疼,吹進眼睛裡便惹出一行行的淚來,流在臉上有一絲的暖意,可惜敵不了這千年的寒冰,一會,也就冷了,我走上玉峰山頂,下面的天池依舊藍的如同最美的寶石,在這蒼白的天地中,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瀲刃﹗我來了。”我沖著天池喊,其實他一定早知道我來了,這么長的時間不出現不過是想讓冷風折折我的銳氣罷了,這寒風倒確實是做這件事情最好的武器,遠比他排出幾千蝦兵蟹將來的有用,瀲刃是個聰明的人,並非只是一介莽夫,否則他又如何打下這么大的江山,只是今天,我必須獨自面對他,面對他所擁有的這一切,他的狠與絕,他的高出我不知幾許的法力,面對那百年前就結下的不共戴天的恩怨……

  池水忽的從中間分開,彷佛被一只大手撕開了一道傷口,瀲刃,一襲黑衣的站在水面上,手上盤著他的黑龍索,我已飛到他的面前,不去看那張如同惡魔一樣的臉,我只問︰“非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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