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讀維摩詰所說經(33) 諸法畢竟不生不滅，是無常義

迦旃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者，佛為諸比丘略說法要，我即於後，敷演其義，謂無常義、苦義、空義、無我義、寂滅義。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迦旃延！無以生滅心行，說實相法。迦旃延！諸法畢竟不生不滅，是無常義；五受陰，洞達空無所起，是苦義；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於我無我而不二，是無我義；法本不然，今則無滅，是寂滅義。』說是法時，彼諸比丘心得解脫。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為諸比丘略說法要，我即於後，敷演其義，謂無常義、苦義、空義、無我義、寂滅義。當年佛陀為諸比丘略說法要，而議論第一的迦旃延於後敷演其義，如今亦然，佛陀留下許多經典文字，而現今諸法師亦效法迦旃延，為眾生敷演佛意。然此舉不為當日的維摩詰大士所讚嘆！何以故？ 

如前所說，佛陀教學注重弟子思惟以見真性，佛陀半遮說法，只說了一隅。佛陀在等待弟子們透過思惟或彼此議論來發現其他三隅。然迦旃延只詳細解說了佛所說過的法，仍在原本的那一隅上做解說，做修辭，卻未能帶著比丘們見其他三隅。 

諸法畢竟不生不滅，是無常義；外相諸法生住異滅，是眼見無常。如佛在《佛說四十二章經》第三十八：佛問沙門，人命在幾間。對曰，數日間。佛言，子未知道。復問一沙門，人命在幾間。對曰，飯時間。佛言，子未知道。復問一沙門，人命在幾間。對曰，呼吸間。佛言，善哉！子知道矣。這是外相的「無常」。

但是，請不要忘記，佛在精舍常在夜間說法，以故事型態說出佛本生經。釋迦牟尼佛，最遠因緣從善慧行者見然燈佛受記，歷經十萬劫而成佛。其中到各道扮演各種角色，當過商隊主、大臣、賭徒、樹神、鹿王、阿修羅長、帝釋、以外相來看，是生滅無常。但這些不同時空的商隊主、大臣、賭徒、樹神、鹿王、阿修羅長、帝釋等，皆是同一個生命在不同階段中被鍛鍊。因此維摩詰大士指出，諸法畢竟不生不滅，是無常義。透過外相的無常，卻找到一不生不滅者。這才是真正對「無常」的敷演其意。 

六祖惠能大師對「無常」的敷演，更是絕妙。在《六祖壇經》志徹禪師問《涅槃經》惠能大師說：無常者，即佛性也。有常者，即一切善惡諸法分別心也。

志徹曰：和尚所說大違經文。

師曰：吾傳佛心印，安敢違於佛經。

曰：經說佛性是常，和尚卻言無常。善惡諸法乃至菩提心皆是無常，和尚卻言是常。此即相違，令學人轉加疑惑。

師曰：泹槃經吾昔聽尼無盡藏讀誦一遍，便為講說。無一字一義不合經文。乃至為汝，終無二說。

曰：學人識量淺昧，願和尚委曲開示。

師曰：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說什麼善惡諸法乃至窮劫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故吾無常。正是佛說真常之道也。 

1. 佛對一般人說佛性是常，是告訴他事實，卻等候他自性起用而對內外有覺。又說善惡諸法乃至菩提心皆是無常，是起用之後依對生命法則的體認，及內外在緣起掌握程度的高下，而各人有不同的表現，有人發的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有人發的是「妄心」，有不同的表現，稱為「無常」。 

2. 惠能大師深知佛法不在「知識」而在生活上的「實行」。所以強調的是「自性起用」，而內有佛性，但不一定如法起用。故曰「無常」。而真如起念，又依掌握生命法則及緣起條件程度的高低，有的諸法如義稱為善，有的不適當稱為惡，以「起用」的角度，善惡恆有故稱為「常」。 

       3. 佛性非常非無常，佛說涅槃經，不得已說「常」也，為破凡夫外道之邪常。（邪常，因世人以為常者，恆「有」也，恆「固定」也，容易落在外相之有，而不知佛性的常，是實相無相，故凡夫外道執於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