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開始講蔭屍了,篇幅一樣很長,印象比較深刻,不過再怎麼深刻也是十幾年前的事,十五年以上有吧,高二時期發生的事,時間應該是在地下室事件之前,話說高二高三真的很倒楣的兩個學年,那兩年我記憶中發生挺多事。這件事情的過程通通很巧,巧到令我覺得不可思議!前文提到過國中同學阿土伯,畢業後利用課餘時間跟師父去修的那個阿土伯,我居然在這個事件當中與他重逢,中間有一段時間沒聯絡,夠巧合了吧?其中又很巧合的請到他師父燕赤霞來擔任主事師公,這夠不夠巧?燕赤霞一樣是為了寫作方便使用的化名,不然不太好寫,但是燕大師本身也留著大鬍子,沒有電影中午馬那麼誇張而已。
當事者不是我本人,嚴格來講算是我曾祖父小老婆娘家那邊的親戚,基本上沒有甚麼血緣關係,但是小老婆那方倒房,幾乎沒後人可以拜,撿骨期早過了也沒人去處理,於是我爺爺那輩分的討論許久,決定接手處理。倒房是甚麼意思大家知道嗎?某個家庭沒有任何男性傳人,導致家族無後,更影響到祖先祭拜問題,女兒出嫁不能算本家人,所以稱之為倒房,簡單解釋是這個情況。當然,變成蔭屍的不是我那位沒見過面更不知其姓名的老祖宗,他只是沒人理而已,腐化分解的狀況很好,撿骨過程他很配合,印象中沒有發生任何離奇詭異事件。究竟玄在哪?看下去就知道了。
話說,高二時期的某一天,我老爸幫我向學校請假,大概三四天有,當時嚇了一大跳為何要請長假?老爸的答案是上山撿骨,原因是爺爺答應替曾祖父小老婆娘家處理倒房問題。當然,爺爺發生過離奇現象才知道這件事,起初不理不睬,可是緊接著做了幾天的怪夢,曾祖父出現在夢中釘了爺爺好幾頓之後,爺爺才跟叔公們商量此事。曾祖父生前擔任過日治時代的海關稽查,退休前好像當過科長還啥的,爺爺跟叔公說曾祖父對於孩子的教育很嚴格,爺爺被釘是因為老爸交代你做事還撐咧!同一時間叔公們同樣做過怪夢,一樣是被曾祖父釘。這下可好啦,三兄弟被老爸釘,交代的事情不能怠慢,只好開家庭高峰會,會議我輩分低沒資格參與,我老爸以及二叔三叔堂叔等人被抓去與會,基於曾祖父有許多姨太太,因此與會人數眾多,看到人我都不知道怎麼稱呼,不過他們認識我,好奇怪的感覺啊!會議中,大家開始討論,發生一大堆爭議,其中一個是該被撿骨的那位先人居然沒有人認領!一群長輩左思右想沒人知道他是誰,族譜拿出來翻,破舊的大族譜洋洋灑灑寫一堆,翻到我曾祖父那一輩去驗證,結果整個列表錯綜複雜,曾祖父他老人家生前娶六個,曾祖父推倒大曾祖母產生爺爺與兩位叔公以及一堆姑婆,爺爺再推倒奶奶製造出我爸爸跟兩個叔叔一個姑姑,其他阿輝叔叔、阿德叔叔、阿宗叔叔等一堆叔叔跟姑姑是二叔公、三叔公與嬸婆們愛的結晶沒錯,爺爺這脈比較清楚沒問題,其他問題就大了。
問題不是大而是超大,現場爺爺那輩的長輩每一個人都認得出老爸,因為同一個,老媽也沒問題,大家都認得出,有幾房是二曾姨婆的兒子女兒,有幾房是三曾姨婆的。其中五曾姨婆是日本籍,爺爺說曾祖父生前是情聖到處虧咩,結果虧到上司的女兒,那個上司對於曾祖父甚是喜愛,所以親事不難講,這是題外話。到底曾祖父託夢需要撿骨的是哪位曾姨婆娘家的先人咧?答案是四曾姨婆的養兄,親戚間過繼的一樣很年輕往生了,他入門時家裡的兄長弟弟似乎全部夭折,同輩份裡也沒有男生,於是曾祖父娶活人附死人,連四曾姨婆一家老小全帶來家裡,當然這是功德,不過後人很累就是,我家祭祖的日子特別多,光是各位曾姨婆們的忌日就拜不完了,四曾姨婆那邊又是整家人過來,各位自己想像吧。之前爺爺與叔公部隊跟他們協調過集中幾個日子一起拜,結果他們不要,只好照他們的意思去做。
四曾姨婆的年紀比日本籍五曾姨婆小,因為他十幾歲嫁給曾祖父,四曾姨婆當年在麵攤工作,曾祖父下班跟同事喝酒八卦時看到十幾歲的四曾姨婆便心動了,開始展開攻勢,上述提過曾祖父是情聖,兩三下成功了,開開心心將四曾姨婆娶回家推倒。不曉得當年沒講還沒處理好,總之曾祖父那一輩走得差不多的時候,埋葬撿骨出狀況還怎樣,漏了四曾姨婆的養兄,他一個人躺了N 年沒人關心,最後他受不了了,私下向四曾姨婆講,四曾姨婆再告訴曾祖父,於是後人有了這個任務。好吧,自己家人的事情一定要處理,可是爺爺跟叔公反應老爸沒交代四曾姨婆的養兄葬在哪?連四曾姨婆的子女也說不太清楚,挖哩咧,怎麼辦?老爸交代的能不做嗎?不被釘爆才怪。當天一群長輩焚香發問,擲茭擲不出所以然,要不是無茭就是笑茭,爺爺與叔公們的結論是請師父來看。當晚,爺爺跟幾個叔公全部做一樣的夢,夢裡還互相見到面夠神奇吧?夢境中,曾祖父帶著四曾姨婆出現,爺爺問四曾姨婆他的養兄葬在哪?四曾姨婆的答案居然是他也沒甚麼印象,挖靠,啊這樣要怎麼找?曾祖父說不管,認真去問去找,誰敢混他就噹誰。
隔天一早,爺爺跟叔公們便出門拜訪師父去,前文有提過請到神棍,沒錯,爺爺請到神棍,不過神棍很慘,他以為招搖撞騙沒人知道,到我家公媽廳時好戲上演了。當時我還沒搬家,住在延平北路四段汙水處理廠附近,那個時候公媽部隊神主牌是與神明一起放在公媽廳,其實不必那麼多牌位,但是先人發生了某甲不想跟某乙共用,某丙不好意思跟某丁怎樣又怎樣所以分很多塊,現在搬家統一六塊,本家陳姓、偏房的歸偏房的,曾祖父以上輩分統一住在本家那塊,當時也是喬很久。
神棍一來,爺爺跟叔公帶他到處看,那個神棍一下說左邊有問題,一下又說右邊龍虎位不對啥碗糕的唬爛一通,重點不是叫他看風水,他不曉得搞啥飛機?進入公媽廳之後,神棍湊上去觀察每塊神主牌,此時又開始喇叭這個某某某生前是不是怎樣又怎樣,然後另一個某某某是不是那樣又那樣,他講的根本全錯,講錯還無所謂,甚麼情況都不了解就說要作法,沒人請他來驅魔是再亂搞甚麼?接下來很妙喔,借他用的供桌上擺一堆傢伙,可是神棍沒一樣拿得起來,黃符紙才多重會拿不起來?奇怪吧。再來更妙,神棍不曉得被怎樣開始冒汗雙手撐在供桌上,滿口咿咿呀呀沒人聽得懂在嚷嚷甚麼,忽然神棍奪門而出,邊跑邊說我家卡陰卡很大,出門口時應該腳步沒採好而直接滑下樓梯,不是滾也不是爬喔,神棍是滑下去的,整個人身體打直滑下去的。如上述,請到神棍,鬧劇一場。
當晚,爺爺在夢中又被曾祖父噹,大意是連神棍都分辨不出來,之後一堆髒話,爺爺只好再跟叔公們討論,結果請來另一為師父。這位師父好很多,他姓許,來家裡師法與曾祖父溝通過後,告訴爺爺在家裡問沒用,找先人遺骸必須到墳場找,可是爺爺根本不曉得四曾姨婆的養兄躺在哪,不曉得究竟該從何找起。許師父說他問過四曾姨婆,位置在觀音山上但比較偏僻。說到觀音山,我家的家族墓就在那邊。許師父表示接下來的幾天日子與時辰都不好必須等待,商量的結果是三個禮拜後的星期二早上七點必須準時上山,許師父更強調七點只是準時上山而已,其他還要再看。於是當那時間我請了不少假,中間不是閒著沒事,三天兩頭要拜啊甚麼的,家裡一堆人進進出出、來來去去,不過認識許多未見過面或比較少見面的堂弟妹,原來家族這麼龐大,我的天啊!
三個禮拜的過程一切很順利,正式上山那天開始不正常了。許師父當天一早到山上等,沒多久我們也上山,二叔公三叔公等人陸陸續續到達,數一數人還沒到齊已經三十幾個人,之後四曾姨婆那房的加起來差不多五十人左右。當然不可能全部上,許師父說有些人的生肖啊生辰年月不適合所以沒去,不過也還有三十幾人,這三十幾人當中還有命格八字怎樣的也不能去,到最後剩下十七、八個。總之四曾姨婆那邊的幾乎人人有參加,大曾祖母這邊爺爺跟兩位叔公還有我爸跟我都有去,叔叔和堂叔他們有些被師父判定不合適因此沒去,不能去的不是回家喔,必須原地待命,有幾個師父的助手在那邊跟其他人開始瞎扯淡。許師父帶著我們走啊走,沒走多遠停在一間平房前面,那是土公仔的家,許師父事先跟土公仔講好請他們帶路,門前還有四五個土公仔坐在該處,師父又說要拜,十幾二十個人跟著拜,拜的對象有神明也有陰的,拜完之後燒紙錢,一折騰下來早上九點多將近十點。搞這麼多還是不能上山喔,許師父說時間還沒到,之後開始燒符淨身啊甚麼的,我有靈異體質被發現,強制灌一堆神茶神水,三叔公一樣有靈異體質,師父怕他年紀大,到時候看到或感應到甚麼亂七八糟的會受不了,因此灌的神茶比我還多,三叔公說他都快吐了。四曾姨婆那邊有幾個叔公跟叔叔也被灌,原來我家常見鬼的人這麼多啊!搞一搞之後已經十一點多了。
終於可以開始找那位傳說中被遺忘的曾舅公,四曾姨婆的養兄,照輩分我稱他曾舅公應該沒錯,爸爸那一輩稱舅公。觀音山上面開發的不錯,雖然這個部分被規劃為墳場,路比較小,不過還算平坦,斜坡並不會非常陡峭,沿途可看到不少土公仔或管理員替一個又一個的墓碑做整理,土公仔之間好像都認識,常聽到他們大聲互相問好。走在前面的許師父低頭看羅盤,伸手掐指猛算,走到一片樹林前停了下來,許師父表示入口在這邊,往裡面找即是曾舅公躺的地方。挖哩咧,一片樹林密密麻麻,地上不是柏油路而是泥土,前幾天狂下大雨,泥土又濕又爛,散發出一股類似餿水的味道,朝前方一看,樹林也就算了,老天爺非常應景的補上一層霧,當天剛好是陰天,樹林本來已經是偏暗較無光線,當年那個場景我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根本不曉得如何前進。有個土公仔先行探路,腳一踩,噗嚕一聲陷到爛泥之中,那不是流沙不必緊張,土公仔的大腿完全看不到,全部被爛泥淹沒。這種路能走嗎?想也知道不行,可是不能退縮還是得前進,另外一個土公到處觀察一下,他說右邊有條路比較乾燥可以走進去再繞路,這裡他很熟,雖然路途較遠,總比無法前進得好,許師父點相比劃之後帶著我們往小路走。
我們繼續跟著土公仔跟許師父前進,那條小路算好走,地面長青苔較濕滑以及旁邊有割人的墓草之外,剩下的便是奇奇怪怪的味道,忽然有人哎唷喂的一聲怪叫,原來是四曾姨婆那邊的一個叫順仔的叔叔跌了一跤,旁邊的人將他扶起來,整個人已經全身泥。他為什麼會跌倒?因為踢到某物的殘骸,那東西不必土公仔或師父說明,現場所有人都認得出那是棺材蓋而且還是上蓋,其他部位不曉得哪去了。瞎胡鬧了一會兒,許師父指示繼續前進,那個泥人順仔堂叔不曉得是害怕還怎樣,緊緊跟著許師父。走了一段時間,前方傳來咦的一聲,某人發出驚訝的聲音,因為沒有路了,眼前一座墳墓坐落於該處,那墳墓不曉得有多古老,破破爛爛的孤立在樹林裡,旁邊裝飾的墓石啥的東倒西歪,石敢當只剩一隻,倒在旁邊的爛泥之中,墓碑上有裂痕甚至有水滲出,許師父說埋在裡面的一定是蔭屍。裡面是甚麼屍我不知道,但我要講的不是這具蔭屍而是另一具蔭屍。
墳墓後方又是一片爛泥漿,可見那個說知道路的土公仔帶錯路。現場開始有抱怨聲出現了,土公仔說給他想一想,因為他也很久沒進來過了。挖哩咧,啊你嘛幫幫忙,進來之前說很熟,現在說很久沒進來過,連許師父都站在破墳前搖頭,有個土公仔回去帶了另外一個土公仔來帶路,那個土公仔年紀較長,應該比較有經驗。老土公一來就說我們要去的地點不是走這裡,應該在進來這邊前看到的第一條小岔路就要左轉了。OK,照老土公講指示,我們全部退出那條死胡同,有幾個叔叔似乎對那座破墳依依不捨還在看,老土公帶著笑容說不必研究了啦,照他的經驗來判斷裡面肯定躺蔭屍啦,說法與許師父一樣,他們都判定裡面躺蔭屍。老土公開始說明,他表示從他跟他老爸學這行開始那座破墳便是如此,從以前就破破爛爛,他老爸也說這破墳年代很久,始終沒有看過後人來祭拜整理,不斷風吹日曬雨淋,現在變得比以前還破,而且有被盜過墓的跡象。老土公又補充破墳曾發生過不少離奇怪事,後來師公處理之後比較安分,許師父聲稱他看得出來有施過法的痕跡。
老土公帶隊前進,他跟許師父有說有笑不曉得在聊甚麼,那條小岔路不好走,無論怎樣閃墓草就是會割到肉,走沒多遠我手臂跟身體已經紅通通一片,某些部分還破皮,走著走著,又聽到有人慘叫,回頭一看,泥人順仔叔叔又跌倒了,這次是一塊斷掉的墓碑將他絆倒,當天他摔倒第二次了實在有夠衰。OK ,跌倒不算甚麼,男人不怕,站起來繼續勇往直前,走了五分多鐘吧,老土公停下腳步,雙手叉腰四處觀望,許師父亦拿著羅盤測方位,不過好像都沒結果,此時下午一點多,原本是陰天,現場陽光漸漸露臉了,不過陽光一照射,爛泥與牧草散發出怪味,本來像餿水味的爛泥經陽光揮發,那股味道漸漸變成像屎一樣臭。
老土公與許師父找不到路,兩個人開始交頭接耳,於是點香一人發三炷,沒錯,繼續拜。可是很奇怪喔,有人的香從接手到插地上都沒事,可是有幾個人的香卻一接手一拜就腰斬了,師父愣了一下再點,現場沒風沒雨,居然點不起來,我爸拿打火機借給師父一樣點不起來,我爸拿回來自己測試,哪裡點不起來,打火機正常的啊,現場漸漸安靜下來。許師父臉很臭,用非常不爽的語氣對著前方的空氣開幹,大意為進來之前該有的禮數都有做喔,問你們意見也都說OK喔,啊現在是他X的亂怎樣?後人上來找先人是天經地義之事,你們沒人理就安分,該給的會給你們,幹X娘咧再亂啊?再亂報賊頭(鬼差之意)通通抓走,再亂啊,亂三小!罵完之後香終於點著了,之前沒拜的拜一拜之後又跟著老土公往前走。
小岔路越走越難走,地面濕滑,空氣不好,走了好一段路之後來到一塊大空地,空地右前方還有路,不過我看根本進不去,因為看不到路面,全部都是爛泥漿。空地四周全都是樹林,旁邊放一堆瓶瓶罐罐的金斗甕以及疊著一堆破舊的墓碑。空地左方是一間木頭搭起來的老舊工寮,應該沒有人在使用,木板爛爛的且散發異味。經過空地往左邊的小路向前走,轉眼間到達一處小斜坡,此時許師父的助理起乩了。那助理全身抖抖擻擻,雙眼往上翻只露出眼白,嘴巴念念有詞,我看到這情形當然很識相的退到一邊去,有幾個慢半拍的被老土公往後拉,許師父對著助理念經,那助理顛了幾步之後不抖了,不過不是沒事喔,他開始講一堆我們聽不懂的話,許師父站在前面跟他對話。內容大概是附身的人不是我曾舅公而是附近的靈,他知道曾舅公葬在哪可以帶路,聊了一下之後,助理暈死過去,被其他人扶出去休息,我們也在那個小斜坡上稍作休息。
QK過之後,繼續往前,大家小心翼翼下了斜坡,眼前有一小廣場,地面是紅土,四周全是墳墓,不過老土公說這邊二三十年沒有人下葬了,很多看似墳墓的早已撿骨檢走,說著指著前方插有一根根木板的地方說,之前這邊遷葬還怎樣的有幾座墳沒人認領,為了日後方便,所以只要有埋人的地方都插木板做記號,那些木板上沒有刻名子,但是木板上方纏有五顏六色的布條,而那些布條早已發黑爛掉,僅能從小部分判斷出之前的顏色。現場又有人起乩,四曾姨婆那房其中一個叔叔起乩,抖了一下之後一樣跟師父嘰哩呱啦對話,手朝其中一片木板指一指之後退駕,那個叔叔全身無力被扶到旁邊休息。那叔叔被附身時指的木板很噁心,腐朽也就算了,上面還爬滿一堆奇奇怪怪的蟲。許師父表示現在時間不對不能挖,一堆人開始交頭接耳。半個多小時後,許師父指示開挖,前置作業當然還是拜,助理帶來的酒啊菜啊開始拜,許師傅拿著法零開始搖,他似乎在哼歌,咿咿喔喔哼了十分鐘有,哼完歌之後他喊:「家屬上前,跪!」地上還好不是爛泥,不然一跪下去全完了,這一跪很久,許師父繼續哼歌,又哼了差不多五分鐘,許師父喊:「一叩首!」全家人叩首,叩完之後許師父對著木板念經,念完之後又喊:「再叩首!」全家人再叩首,叩完之後許師父又哼歌,哼完之後三叩首,叩完之後起立,插好香後站回原地雙手合十再拜,拜完之後又跪,許師父還在哼歌,哼完之後重複叩首動作,足足三跪九叩。
拜完之後,土公仔開始動土,許師父指示大曾祖母這房的全部轉身迴避,四曾姨婆的家屬則要面對木板。土公仔挖到一半,鏘的一聲巨響,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當時我是被對著木板,所以挖到啥我不知道,只聽到有個聲音罵出:「幹,這三小?」說著又繼續挖,挖到一半又聽到啪吱一聲,似乎有東西被破壞了,此時又傳來一個聲音:「怎麼連瓶瓶罐罐都進去了?」挖了老半天,曾舅公沒挖到,反而挖出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這種情況我們大疑,不是說就葬在這裡嗎?為什麼沒挖到?許師父也覺得奇怪,擲茭去問,全部是笑茭,這很奇怪,許師父表示以經驗來看,類似的情況不可能是笑茭,一般來說家屬挖不到先人大部分是無茭,先人會比家屬著急不可能還在笑。許師父不信再擲,一樣笑茭,我們這群家屬開始面面相覷,許師父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搞了很久沒結果,許師父似乎有點度爛,他命土公再挖,不相信會有這種鳥事,他出道多年還第一次見。土公挖啊挖,不知道挖多深,裡邊空空洞洞,除了土之外還是土,頂多有時候挖到一些怪東西及不知名蟲類,其他甚麼也沒有。此時許師父靈機一動,問我們家族墓在哪,他表示問先人可能會知道,爺爺想想也對,於是我跟爸爸帶著師父離開現場往家族墓前進。早知道我就不要去,因為離開那邊時又小迷路,土公仔亂帶一通,最後是我憑印象出去的。
到達家族墓,許師父又開始作法,站在墓碑前大聲朗誦不曉得念甚麼,我只聽得懂師父用台語朗誦「陳氏祖上列祖列宗有靈」以及「陳氏歷代佳城」這兩句話,其他都是嘰哩呱啦,偶爾出現一兩句台語,不過我忘記他朗誦甚麼了。朗誦完畢之後,我一看師父點香就知道又要拜了,我跟我爸兩個人在家族墓拜好久,師父也站在墓碑前念經,忽然我覺得背脊有點麻,緊接著眼皮跳個幾下,那都不是我自願的,不過背脊就是發麻,眼皮硬是莫名其妙跳了好幾下,忽然師父轉身跟我講曾祖父有話跟我說。挖哩咧,真的假的?阿祖有話跟我說!他要跟我說甚麼啊?許師父指示我站到家族墓旁的通氣孔去,那個孔很大,可以清楚看到家族墓裡的金斗甕,整整齊齊按輩分被排放在裡邊,我每年掃墓都去看,只是不曉得誰是誰而已,裡面太多人了,我只認得出我媽媽、曾祖父以及他的五姨太,也就是日本籍的五曾姨婆,他的很好認,白灰色金斗甕外加彩繪,那是日式金斗甕,就他老人家的最特別。
回正題,站在通氣孔旁邊我也不知道要做甚麼,只好三七步站在那邊,後來不曉得怎樣換我爸去站,我回到墓碑前跟著拜,師父一樣對著墓碑朗誦。我爸站啊站的也覺得無聊,沒有人看得懂要幹甚麼?只好跟我一樣朝通氣孔裡面偷窺,他的老婆我媽媽就住在裡面。我爸偷窺到一半被師父叫回墓碑前,師父表示曾祖父說他問過四曾姨婆,而四曾姨婆很確定的指出他養兄我曾舅公就埋在那邊沒錯啊!師父聽到這個答案傻眼了,真的是挖不到,然後不曉得怎樣,我跟老爸又被叫去跪在墓碑前,師父一樣對墓碑機哩咕嚕,講完之後對我爸說一些話我沒聽清楚,反正我爸直接對著墓碑用台語說:「阿公,我不知道。」緊接著師父對我說曾祖父看到我長大了很開心。這甚麼啊?無解!忙了老半天就這樣啊,總之師父說曾祖父認為可能埋太久經過雨水沖刷後移位了,命令我們認真找,又說四曾姨婆找不到養兄很傷心在哭。聽到這種答案,我跟老爸互看一眼,無言以對。師父又搞了一會兒之後,他說曾祖父叫我們去把爺爺跟叔公找來,於是我跟老爸回到插木板的廣場將事情轉告爺爺,緊接著爺爺跟叔公們往家族墓走去。過了一陣子,爺爺他們回到現場,不過每個人的臉都很臭,我想應該在家族墓拉正被曾祖父海幹一頓,二叔跟三叔公交頭接耳說老爸脾氣還是一樣。
忙一整天沒結果,眼看下午五點多了,天馬上就要黑了,師父表示晚上沒辦法找,必須等天亮才能處理,因此當天徒勞無功,所有人下山去回家吃飯睡覺。隔天我沒有上去,因為過了一天而已,我變成不適合上去的人員,我不懂為什麼,只有乖乖閉嘴在土公仔家的庭院等,看一群土公仔玩牌,還好當時還有一些四曾姨婆那房跟我同輩份的堂弟可以聊天,不然真的會悶死。第二天聽三叔公講樹林裡發生一堆怪事,幸好我不能去,好險。
以下是三叔公現場經歷轉述。
樹林發生何事咧?許師父帶隊走之前的小路,這次工具比較齊全,香爐神像都帶來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往目標前進,走啊走,莫名其妙又走到昨天的破墳去了。靠邀,真的見鬼了,怎麼又走到破墳來了?往四周察看,昨天那個帶錯路的土公仔不在現場,帶隊的是許師父親自出馬,為什麼又帶到這鳥地方現場沒有人知道,許師父大概心裡有數,連講好幾聲撤撤撤,一群人急忙往回走。撤退之後,仔細一找,昨天的小岔路原來在邊邊角角的地方,沒仔細找絕對找不到,一定會不知不覺走到破墳那條死胡同去。幸好沒鳥事發生,昨天的老土公走第一撥草開路,師父走他後面,那群台神像拿香爐的助手走在師父後面,助手團後方事家屬團。路走到一半,隊伍中又有人哎呀一聲慘叫,回頭一看後方有人跌倒,這次不是順仔叔叔而是另一位叫阿信的堂弟,他一樣踢到石頭跌倒,站起來之後全身泥,那段路似乎常常有人跌倒。全身泥已經很幹了,站起身後被念為什麼不小心一點他更度爛,礙於現場狀況只好默默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後,到達昨天那塊有破工寮的空地,叔公輩的年紀大體能較差,於是開口反應需要QK,不然真的走不動了,三叔公說這個當下有事情不對勁了。
扛神像的助手神像剛放下,其中一個莫名其妙開始起乩,許師父不耐煩的講了一句又來了,這次連罵都不罵,燒了符令往起乩助理的身上比劃,之後敕的一聲,助手不抖了,昏昏沉沉躺在地上全身泥,不過他還好,醒來之後表示沒事可以繼續往前。QK夠了之後,準備向前推進,助手反應神像扛不起來,忽然變得很重,那尊神像三叔公說是甚麼王爺的其中一位我沒印象了,反正就王爺啦,王爺像扛不起來,許師父大吃一驚,自己過去扛還真的扛不起來,看到這個情況,三叔公悄悄躲到隊伍最後面去了。神像扛不起來,表示有狀況,許師父說不用怕,不一定是魔神仔,可能王爺有事情要交代。許師父解釋完後燒香擲茭,不曉得問了甚麼問題,一直是無茭的狀態,這也就算了,香爐轟一聲發爐!三叔公私下對我說他其實早就想落跑了,起乩、神像扛不動外加發爐誰敢再待在這啊?忙了一陣子之後,師父總算擲出聖茭,原因是有阿飄請王爺帶走他們,因為孤魂野鬼沒人拜,一天到晚看到鬼差就得躲,最近該處鬼差越巡越兇,再不跑被抓到會不得了,許師父按王爺指示處理之後,幾個助手分好幾趟將旁邊的金斗甕給搬下山去。
處理完畢後,神像很神奇的扛了起來,香爐也正常了,三叔公一行人繼續手牽手向前走。走到小斜坡的時候,有個人不曉得沒踩好還怎樣,從山坡上滾下去,又是一個泥人,那個人我忘記是哪位,印象中三叔公說是我爸那一輩的長輩,他就這樣滾下去了。人滾下去之後,那個長輩好像壓到東西,嘎一聲非常響亮,沒有人知道他壓到甚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壓到的究竟為何物?他站起身後,人無大礙,但是身體許多地方有破皮的現象,簡單處理之後,許師父又要大家排排站好開始拜,那幾天大家光拜這個動作做到快抓狂。一直拜一直拜,剛開始大家很認真啦,拜到中後半段開始動作只做一半,舉香動作也是隨便帶過,跪姿更不必講,一堆人跪得很死老百姓。沒辦法啊,誰受得了咧!
拜完之後開始挖土,土公仔拿起鏟子、圓鍬、十字鎬開始動工,家屬一樣旁邊圍一圈只差沒有手牽手,每個人忐忑不安,不曉得這次會挖出甚麼東西。第二次挖很久,不過一樣沒挖到重點,一樣挖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怪東西,安全帽啦、空罐頭啦、破掉的金斗甕殘骸啦都有,挖著挖著忽然啪啦一聲巨響,有個土公仔接著罵幹,所有人停下動作仔細一看,罵幹的那個土公仔將人家的金斗甕弄壞了,裡面的東西散了出來。圍一圈的家屬有的閃得遠遠的,有的好奇過去看,湊熱鬧的被土公仔勸退。許師父上前處理,還好那不是裝骨頭的金斗甕,只是個用過被亂扔亂埋的空甕而已,那個土公仔直呼好險。沒事繼續挖,這次大家挖得比較小心,又挖了五分鐘吧,土公仔說好像挖到了。
許師父走過去一看,馬上點香念經,念完精將香插在地上之後,土公仔也差不多將他們認為挖到的東西給拉出來了。那是個長方形的壽棺,三叔公說早就腐敗多時,整具棺木根本看不出來是棺木,上面長蟲長怪草,一拉出來的時候散發異味,不是屍體的味道,曾舅公早就分解掉只剩白骨,那怪味是朽木加土加潮濕的味道實在是很噁心,二叔公受不了當場吐,他吐了之後有人昏倒,一看到有人昏倒現場又是一片譁然,許師父表示棺木重見天日時也會帶煞,尤其埋很長一段時間吸收到一堆甚麼水氣、土氣的會增加煞氣的威力,所以人被煞到是正常的。說明完畢之後,許師父點香在那個長輩身上比劃,接著於碗內燒黃符,念一堆咒之後將碗到蓋在那長輩頭頂上,幾分鐘之後他醒了,一醒來話都沒講開始狂吐,吐出來的穢物很臭,跟棺材味一樣噁心,三叔公說他簡直快被臭昏了。
整具壽棺拉出來之後,有個年齡跟爺爺差不多的叔公,他是四曾姨婆那房的長輩,看了壽棺幾眼之後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那位叔公叫阿元,阿元叔公走過去跟爺爺咬耳朵,爺爺聽了之後也皺眉頭問阿元叔公到底確不確定?他們正在討論被挖出來的不是曾舅公,因為阿元叔公年輕時有參加過曾舅公的葬禮,他表示印象中曾舅公不是躺這種棺木,他躺的棺木是粽色,而不是黑色。那具出土棺木爛歸爛,可是顏色還是很清楚,阿元叔公認為這裡面肯定不是曾舅公,爺爺也不知道對不對,他也參加過,可是年代久遠忘記了,參加葬禮時大家不過一二十歲,現在當爺爺都六七十歲快八十了哪裡記得住?所以阿元叔公很猛,記憶力超群。
兩人將這個問題告訴許師父,許師父表示問一問就知道了,點香拜過之後開始問,問完之後擲茭,可是答案卻是笑茭,這幾天擲出太多笑茭,似乎大家很開心都在笑。結果一出現,爺爺跟阿元叔公互看一眼,臉色開始臭,許師父再試一次,一樣笑茭,擲第三次也一樣笑茭,二叔公跟三叔公當場傻眼了。二叔公湊到爺爺旁邊用台語講:「阿兄,不是舅舅不然是誰?」爺爺回答:「挖阿災!」OK,許師父問了老半天無解,棺材裡的人不表明身分只回應笑茭,這樣的情況也不能亂開棺撿骨,許師父說中午到了大家先出去吃飯,吃完再討論,那具棺材就這樣被晾在那邊,當天下午再找一樣沒下文,家屬開始有點不耐煩了,因為不曉得要搞多久,當然其中已經開始有懷疑許師父功力問題的聲音出現了。
第三天早上,我被許師父判定可以上山找,幾個跟我比較有話講的堂弟也可以,一群人又浩浩蕩蕩跟著許師父回到搞笑的撿骨現場。講實在話我也都少有點度爛,拜來拜去拜不完,到底怎樣也沒有個結論,每天狂拜猛拜似乎沒有效果啊!拜完之後,許師父又擲茭想問那副棺材的使用者是不是曾舅公,可是無論怎樣擲就是出現笑茭,搞到最後連許師父都度爛了。便在當下,有個助手起乩了,指著許師父機哩咕嚕,講完後跑到棺木旁看著我們機哩咕嚕,講完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退駕。那甚麼意思知道嗎?許師父說我們挖錯人,他會一直笑茭是因為看我們耍白癡很好笑,一樣的問題問那麼多次還死要問,他實在看不下去乾脆出來講說這棺材不是我們要找的。而且那附身的阿飄還補充說我們要找的人在這裡沒錯,不過要認真找,因為埋太久可能移位還怎樣所以不好處理。
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會解釋了,那個靈退駕之後,許師父莫名其妙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所有人傻眼包括我,沒有人知道他發生甚麼事,好好一個人忽然抖了幾下口吐白沫然後躺平,事先沒有任何徵兆。我承認我跟堂弟們看到許師父出狀況很俗辣的往回跑,還好有跑對位置,直接狂奔回山下土公仔他家去,我爸我叔叔因為被判定不適合上山而在那邊等,緊接著走回來的是四曾姨婆那邊的長輩,然後我又發現一件事,我爺爺跟叔公跑得比我還快,因為我回到土公仔家的時候,我爺爺跟叔公早已在那邊納涼了,甚麼時候先跑不知道!
有個土公仔問師父人咧?其中一個長輩回答口吐白沫躺在裡面,話剛說完沒多久,許師父的助手將他抬回來了,人沒有怎樣,只是滿身大汗很喘,還是沒人知道他被怎樣了,然後第四天與第五天我們休息沒上山找,因為許師父說他功力不夠處理不了,詳細情況他沒講清楚,反正他不幹了。他不幹才會有國中同學阿土伯的師父燕赤霞上場,他是許師父的朋友,比許師父資深很多,燕大師上陣之後許多無解的都有解,找曾舅公的過程中挺順利的,比較沒有那麼多狗屁倒灶的事,況且,拜來拜去的儀式也比較少。
未完,待續。
蔭屍(上)
2014/08/25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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