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love story in a City。。。

　　你說你曾經愛過一個喜歡雨季的女人，你說你和她曾經在一個微雨的淒冷冬日，在一座山上的某個孤獨街燈下熱情地擁吻，你說那熱情足以讓你們不畏風寒和寂寥。

　　我想，就在你說你愛過那個女人的時候，你的眼神邈邈望著遠方的神情，教我愛上你。那一日，我偷偷愛上你，愛上你述說你如何愛著一個女人的樣子。

　　我偷偷愛上你，偷偷幻想如何被你愛著，想著以後也會有另一個女子在你身邊，羨慕著曾經被你愛著的我。

　　「怎麼會有喜歡下雨的女人！我討厭死雨天了！」我忌妒那個女人喜歡下雨。
　　「妳不懂雨的愁和淒美。」你並沒有轉頭看我，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你仍然眼神邈邈地望著前方，你手上的煙剛好抽到一半。

　　「下雨天太不方便了！況且，下雨的時候會讓我心煩氣燥，一點都不好過！」我心裡其實想跟你說：那個女人太匠氣了！

　　「呵呵。」你笑了兩聲就安靜了起來。

　　「她很美嗎？」我問。就算你的答案是很美，那美也帶著匠氣。
　　「是啊！很美。」你說著吞吐了一口煙霧。仍舊沒轉頭看我一眼。

　　那天之後，溫度不徐不緩地，雨倒是下了許多許多場。每下一場雨，我便強迫自己去感受雨天的愁與淒美。

　　但心煩依舊，氣燥依舊。蓁果拿鐵一回回被我拿來對付雨天煩悶的情緒。

　　「下雨了！」咖啡廳裡，你望著窗外初初飄落的雨絲，眼神邈邈了起來。
　　「我的拿鐵喝完了！」聽到「雨」這個字，我不由自主地就煩躁了起來。

　　我到咖啡廳的書架上拿了一本最新的兩性雜誌，漫無目的地翻閱，找著一個心理測驗的篇幅。

　　「喂，反正快下雨了，我們來做個測驗玩玩吧！」我不想你的心思停留在雨中。
　　「好啊！」你緩緩回過頭來，看我。你第一次在雨中看著我。

　　做完測驗以後，證實我們兩人性格差異太大。
　　悻悻然，我完全失去生活的興致；對照起我對於測驗結果的消極，你眉眼間流露出的笑意竟然比起七月的天候還要溽暑！

　　怎麼不下雪？
　　過日子這件事情需要性靈相當，如果跳過生活這件事情，直接將我們的年齡往後開銷數十年，直接下場雪將我們的髮、我們的眉全給染了層灰白……，是不是就可以讓你的右手執起我的左手？

　　「雨不大，我們出去走走好嗎？」你說。切實地望著我，說著。
　　「雨不大，我們出去走走好了！」我說。切實地望著窗前雨，說著。

　　這條路上種了排小葉欖仁，雨絲霪霪，我心霏霏。小雨絲先落在小葉欖仁的葉片上，然後滴在我的頭上、你的肩上。

　　雨接著傾盆，你攬著我跑向路旁建築物的簷下；你，攬著我。


　　「不是愛淋雨的嗎？」我心不在焉地問你，深怕一個不小心會把得意的神色給洩漏出來。


　　「可是妳不喜歡雨呀！妳是為了陪我才在雨天出門散步。」說著，你從懷裡找出你的煙。

　　接過你的煙，我想幫你點著它，如果可以，我願意一輩子幫你做這件事情。
　　「啊！謝謝！」第三次，你望著我說。

　　雨仍然沒有停歇的意思。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你忽地吟起了詞，我不做言語。

　　沒吟完的詞？記憶中，這闕詞似乎還沒完……。
　　「接下來呢？」我漫不經心地問你，詞的最後呢？

　　「想不想吃茶葉蛋？」你指指隔壁一家便利商店。故意的嗎？
　　「好啊！反正這陣雨下得人肚子餓了起來。」沒等說完這句話，我便想起你愛過的那個女人，這種時候，她絕對不會這麼回答的吧？！

　　「你給什麼人寫過情書嗎？」剝著蛋殼，我問你。
　　「嗯。」你沒看我，我卻覺得你正假裝專心地剝蛋殼。

　　如果可以，該用什麼方法ㄠ你一封情書來紀念呢？
　　至於該紀念什麼好？
　　就紀念今天下雨，我們一起在屋簷下剝蛋殼吃茶葉蛋吧！

　　「你看過那部電影嗎？情書，那部電影？」我開始吃茶葉蛋了，你卻還在剝！
　　「沒看過，不過我聽過張學友唱的那首情書。」你大大的手要剝小小的蛋，似乎還真是折騰。
　　「我來，我幫你！」我終於接過你手中的兩顆茶葉蛋。如果可以，我願意一輩子幫你做這件事情。

　　「電影怎麼了？」你看著我剝蛋殼的樣子，問。
　　「啊？什麼電影？」幫你做事情的時候，我需要絕對的專心，什麼電影？忘了！
　　「你說的那部電影啊……，情書？是不是？」你說完便自顧自哼起了張學友的「情書」。

　　「啊！沒有，你沒看過那部電影就算了！」我說著，邊將剝好的蛋交給你。

　　「雨天裡吃熱熱的茶葉蛋，很舒服！」你吃了口蛋以後說。

　　「說說嘛！你給誰寫過什麼樣的情書啊？」我問。
　　「要可樂嗎？」沒等我回應，你便為我開了瓶可樂。
　　「嗯，謝謝！」這瓶可樂罐，我要拿回家當筆筒。
　　「情書嗎？只寫過一封，給她留作紀念。」你的眼神又邈邈了起來。

　　「啊！紀念嗎？那可不可以也寫一封給我留作紀念？」我……幾幾乎望眼成穿。
　　「傻瓜！情書寫給有情人，不是寫來當紀念用的。」你說完喝了口可樂。

　　「我們也有友情啊！」我低下頭來，雨落地後飛濺起來，又滾落。
　　「雨快停了！」你站起來，拍拍屁股。

　　二月十四日。
　　「有人送你巧克力嗎？」我從電話中探詢你是否戀愛了的可能性。
　　「今天嗎？沒有。」你的聲音落落拓拓。
　　「那……，我吃點虧好了，等等給你送盒巧克力去！」才吃點虧嗎？我可精心挑選、包裝的呢！……你吃得出來我的精心嗎？
　　「不用了！我不吃巧克力呀！」你忙拒絕。你拒絕你的，反正賭你不知道今天情人節。
　　「不管啦！等等給你送去，我這兒好多盒吃不完。」就算有一百盒，都不及我精心的這一盒呀，傻瓜！


　　三月十四日。
　　一封淺藍色的信躺在我的信箱裡。

　　是錯覺嗎？我似乎聞到了信裡幽幽傳來你的味道？

　　　　　　【折 筆】

　　　　美以詩名將灌木叢堆疊起來
　　　　籠住的蜓蝶如何得以飛開
　　　　美以詩名化成河川將深藍洗白
　　　　是否真能暈出蒼穹淡彩

　　　　天 畫不出所以然
　　　　愁 怎說也不明白

　　　　能做的是
　　　　停住筆刀再一次對紙張的傷害

　　　　P.S.給妳的紀念。
　　　　　那日那闕詞的最後：「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果然是你！三月十四日，賭輸你，怎會知道這日子？
　　賭輸你了！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從那以後，我才愛上雨。
　　如果雨可以讓我再一次遇見你，為你點煙、剝蛋殼，我願意一輩子都聽雨。(完)

--雁／2002/05/05 01:05am--


--------------------------------------------------------------------------------

附註：【折筆】作者：晨野(2000年舊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