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俠」緣何有「江湖」沒「大俠」 香港武俠小說家黃易昨在滬作出回答。

「歷史對我來說，就像一個棋盤，而我就是在這個棋盤上放些棋子，去下一盤我認為的精彩的棋局。」曾以《尋秦記》開創「穿越小說」這一文學樣式的香港武俠小說家黃易昨天來到上海，出席「黃易武俠」精品系列簡體版的見面會。要知道，現在一些年輕人寫武俠小說紛紛效仿的所謂「穿越」，只是他20年前玩剩下的東西，可是談到開創足夠令其驕傲的「穿越」，黃易完全沒有得意，他說：「大家都記得我在《尋秦記》裡玩出了一個『穿越』，其實我要說『穿越』本身並不是那麼重要的……」

雖然他的小說一直沒有簡體字版與大陸讀者見面，但是黃易在這裡有著不小的知名度。這源於古天樂當年主演的電視劇《尋秦記》在中國大陸的熱播，我們從此記住了一個寫武俠小說的「怪才」黃易。他筆下的人物，穿著現代的行頭，有著前衛的思想，用現代化手段武裝到腳趾，卻能「呼」地一下穿過時空隧道，進入唐朝甚至秦朝加入古人的生活。《尋秦記》後，他的作品被定位為「新武俠」，引得一些年輕寫手紛紛效仿，甚至出現了「新新武俠」之說。對此，黃易說：「大家都記得我的《尋秦記》玩出了一個『穿越』，其實我要說『穿越』本身並不是那麼重要的，它只是一個手段──一個現代人帶著現代的思想去看歷史中的某一個時期。」黃易說：「我真正想探討的東西是命運，我試圖為『武俠』尋找一種新的美感。若能於300年後回顧，該沒有『新武俠』和『新新武俠』之說。引起我興趣的是新舊的觀念，我現在去看莊周的寓言，仍覺其新不感其舊。武俠只是小說的一種形式，其生存的活力在於不斷隨時代的發展蛻變，亦不該受任何約束。對我來說，不論武俠或科幻，目標都是人類在找尋超越自己的可能性。」

有人說「一個新武俠的盛世正在展開」，同時也有人提出，中國大陸是武俠小說的滋養地，卻緣何只有「江湖」而出不了「大俠」──沒有像金庸、古龍這樣的武俠小說大師的出現？對於這些圍繞著武俠小說困境的話題，黃易作出了自己的回答。他告訴記者，對內地的武俠小說創作，自己談不上深入了解，但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他們文筆優美、朝氣勃勃又勇於創新，該是大有可為的。」同時，他也現身說法地告訴記者：「20多年前，我在美國參觀一個印象派大展，非常震撼。最令人感動的是在相同的藝術理念下，畫家的創造力如熔岩一般噴發出來，令我感覺到每一時代均有其蘊含積蓄的創作動能。」

由此，黃易提出了他獨特的「1+X」理論。所謂的「1」就是土壤，「X」則代表了無限的可能性。他說，我們講任何一個文學體裁、流派的發展，不是10年、20年就可以看到的，就像一個巨大的火山蘊藏著很多熔岩──這就是所謂的「江湖」，問題是它有沒有出口。火山一旦要噴發起來，是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的。而大陸現在的狀況與「火山醞釀期」很相似，只是後來者困於前輩大師們的框架和理想，令武俠小說一度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在他看來，武俠小說是中國特有的一個文學樣式，一般的小說入門也許比較容易，而「武俠」的入門一開始就很難。這個時代對「武俠」來說，是一個沒有真正方向的時代，有待於每個有志於寫「武俠」的人去探尋，關鍵是適合我們這個時代的「武俠」的出現，最終時間會告訴我們。

※黃易，本名黃祖強，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藝 術系，曾任香港藝術館助理館長。1989年辭去職務，致力於寫作，最愛的兩位武俠名家是金庸及司馬翎。早先的作品與倪匡相似，屬於科幻小說一類，多數的作 品以凌渡宇為主角。其後的《大劍師傳奇》背景設定於未來，融合了科幻與武俠的寫作方式，已為後來的《覆雨翻雲》系列做了預告。

但他真正的第一部武俠小說則是《破碎虛空》，年代設定在元末，這部小說與後來發生在明初時的《覆雨翻雲》同屬一個故事脈絡。這兩部小說的主旨是想由武學的 角度對天道進行探討。黃易的武俠作品有一個很明顯的特色，就是緊緊的扣著歷史前進。不管是短篇的《破碎虛空》、《荊楚爭雄記》或是長篇的《覆雨翻雲》、 《尋秦記》、《大唐雙龍傳》等都是如此。這些故事的年代依序分別發生於春秋、戰國、隋末、元末及明初。故事內容的進行皆與歷史事件相關聯，而且黃易的中長 篇小說，架構都十分龐大，不但時間接續很長，人物也是層出不窮，很顯出他的創作實力。

從早期的《破碎虛空》到後期的《大唐雙龍傳》，可以看出黃易一直在進步，不斷的嘗試對武俠進行新的定義，由對天道的探討到對生命極致的關懷，正是其不斷創 新的努力。雖然之前的作品中，多少會令人覺得有藉著情色的描寫來吸引讀著的嫌疑，但這個現象到了《大唐雙龍傳》時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全然是以故事情節來吸 引讀者。只是黃易的小說在顯現出他龐大的架構時，卻也不免犯了過於瑣碎拖沓的毛病，對於細節的過度描寫可說是他現在最大的問題。但是對於一個不斷創新的作 者來說，相信他未來的作品一定會更加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