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我講？」小志自沉醉中的掌上電玩遊戲抬頭：「什麼？」

乍醒似地驚覺到阿爸是對著他問話，沒再繼續對著車窗外喃喃嘟囔。

「阿爸香煙快抽完了，你再過去那頭便利商店買兩包長夀，順便再買兩罐啤酒。」

原來是要兒子出去辦事。

小志推托，說剛才買啤酒牛奶錢都用光了，不肯出車去。

「哪！都拿去！」阿爸掏出身上所有四千多元和零角子要一股腦兒全都交給兒子。

「為什麼都交給我？」兒子狐疑著，不肯伸手接。

「拿去就是！省得等下又要向我要。要你企買面將，竟連車鑰都抽走，怕什麼？防備我會開車走掉嘛？現在所有的錢都交在你手上，該放心了吧？」

阿爸一心要打發兒子出車，兒子只得把錢都接過手，可是還回嘴警惕：

「你不能再喝，再喝就不能開車回去。」

「囡仔人管那許多！啤酒喝不醉人。」

「阿母不讓你喝酒開車，說絕不能帶著弟弟在車上喝酒開車。」

囡仔人不讓步。

「戇仔嚕囌！小孩子怎醬子不懂事，什麼都只會聽你阿母的。」

「阿母不放心你。」

「不放心甚麼？還講這句話。」

「說你一心就是想尋死。」

兒子終於忍不住脫口講出不敢講的，一直廽避的那句話。

「哪有？」老爸還否認分辯。

「你每次都說沒有？可是上回你還不是做了。」

「做了什麼？不能一次意外，你們就當真，以為次次都會。」

「可是你都投水了，阿母講那不是意外。」

小孩跟他爭辯。

「投水也被救起來了呀！淹不死的，要死也不是那麼容易。」

「可是一次自殺不成，阿母我們都不放心了，阿母才要我看牢你。」

小志說得理直氣壯，老的竟說不過小的。阿爸沒辦法，只得跟兒子攤牌，質詢他道：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擔心什麼？就是要死，迪迪還在車上，阿爸怎可能帶著小嬰孩一道去死？」

話撂開來，做父親的更無忌諱。

「你到底擔心什麼？你以為阿爸怎了？阿爸怎會再做傻事的，不要什麼都得聽你阿母的。你阿母要你跟著我，可不是叫你這樣死跟，一整天纏住在旁邊寸步不離。」

「叫你去買包煙，就有這許多講頭。好啦！隨你，不買啤酒就不買了，香煙總要為我買來呀！」

「可是，阿母要我不要離開迪迪？」

兒子還在找藉口硬挺。

「蝦米！你都十歲的人了，講甚麼要用腦筋想，弟弟沒關係的，阿爸哪會騙你？要你去，你就去。」

老爸打開車門逼他出去。兒子仍將持著不肯出車。

「你祇管去店裡買煙回來。去，去，快出去啊！」

阿爸已有點口舌打結，話講得含混不清，人也有些神智恍惚。

「你怎麼了？非要我把你推落出車外嘛！」

老爸發狠了。小志祇得下車。

這回小志沒法從儀表板上抽掉車鑰，因為適才三人下車小便時阿爸已順手把車鑰取下，不讓小鬼繼續作怪。


狂熱深入．請購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