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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惟一傳人杜子春,查無此人————東漢馬融偽造杜子春打擊鄭眾及賈逵《周禮》學的公案
2017/06/01 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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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惟一傳人杜子春,查無此人————東漢馬融偽造杜子春打擊鄭眾及賈逵《周禮》學的公案

一、《漢書王莽傳》明載王莽『制禮作樂』,造假『損益』而號稱『發得《周禮》』

自從《周禮》出現于西漢末年孺子嬰的王莽居攝三年前,《漢書王莽傳》裡稱王莽『發得《周禮》………損益焉』,也就是,王莽掌內外朝的孺子嬰的王莽居攝三年前,由劉歆成立『博士儒者七十八人』的造偽《周禮》的班子,把武帝年間收入皇室秘府的《周官》『損益』後,所成的『制禮作樂』的成果。

本來,漢孺子嬰的居攝三年九月,王莽的母親功顯君死了,王莽不想服喪,以免在服喪期間,到手的權柄遭奪,於是要太后下詔議服喪之制,為自已不要服喪找開脫的理由。《漢書王莽傳上》記載:

 

『少阿羲和劉歆與博士諸儒七十八人皆曰:「居攝之義,所以統立天功,興崇帝道,成就法度,安輯海內也。昔殷成湯既沒,而太子蚤夭,其子太甲幼少不明,伊尹放諸桐宮而居攝,以興殷道。周武王既沒,周道未成,成王幼少,周公屏成王而居攝,以成周道。是以殷有翼翼之化,周有刑錯之功。今太皇太后比遭家之不造,委任安漢公宰尹群僚,衡平天下。遭孺子幼少,未能共上下,皇天降瑞,出丹石之符,是乙太皇太后則天明命,詔安漢公居攝踐祚,將以成聖漢之業,與唐虞三代比靈斯也。攝皇帝遂開秘府,會群儒,制禮作樂,卒定庶官,茂成天功。聖心周悉,卓爾獨見,發得《周禮》,以明因監,則天稽古,而損益焉,猶仲尼之聞韶,日月之不可階,非聖哲之至,孰能若茲!綱紀咸張,成在一匱,此其所以保佑聖漢,安靖元元之效也。今功顯君薨,禮『庶子為後,為其母緦。』傳曰『與尊者為體,不敢服其私親也。』攝皇帝以聖德承皇天之命,受太后之詔居攝踐祚,奉漢大宗之後,上有天地社稷之重,下有元元萬機之憂,不得顧其私親。故太皇太后建厥元孫,俾侯新都,為哀侯後。明攝皇帝與尊者為體,承宗廟之祭,奉共養太皇太后,不得服其私親也。周禮曰『王為諸侯緦縗』,『弁而加環絰』,同姓則麻,異姓則葛。攝皇帝當為功顯君緦縗,弁而加麻環絰,如天子吊諸侯服,以應聖制。」莽遂行焉,凡壹吊再會,而令新都侯宗為主,服喪三年。』

在此一段由劉歆領銜帶領了『博士諸儒七十八人』同時都上奏,曲阿于王莽,大稱王莽功德時,指出了:『攝皇帝遂開秘府,會群儒,制禮作樂,卒定庶官,茂成天功。聖心周悉,卓爾獨見,發得《周禮》,以明因監,則天稽古,而損益焉,猶仲尼之聞韶,日月之不可階,非聖哲之至,孰能若茲。………《周禮》曰『王為諸侯緦縗』,『弁而加環絰』,同姓則麻,異姓則葛。攝皇帝當為功顯君緦縗,弁而加麻環絰,如天子吊諸侯服,以應聖制。

此段文字妙不可言。而被徐複觀于《周官成立之時代及其思想性格》指出了破綻,此段文字分明是劉歆自招的供狀,供出王莽(實即劉歆等)偽造了《周禮》。因為指出了王莽此位『攝皇帝』,『開秘府,會群儒,制禮作樂,卒定庶官』,由王莽主持之下,招來眾儒生,『制禮作樂,卒定庶官』,即由眾儒者,在王莽要求下,制了禮,作了樂,還定了王莽要求的理想的官制把秘府找出來的《周官》『損益』而制出了《周禮》出來。如果只是真如現今學界多數在鼓吹的《周禮》並非和劉歆及王莽偽造有關,而是真被劉歆及王莽在秘府(國家圖書館)裡發見到的先秦戰國時代的故書,那麼,王莽只不過是找到了古書,功勞怎會成了『聖心周悉,卓爾獨見』、『猶仲尼之聞韶,日月之不可階,非聖哲之至,孰能若茲』,發現了一本古書,竟然功勞等同於孔子去了。其實,此段文字,不就擺明,重點在於『發得《周禮》,以明因監,則天稽古,而損益焉』的『而損益焉』四字,而擺明是王莽教唆下,眾儒者把舊本的《周官》,去『損益焉』(刪改及加油添料)乃今《周禮》了。而其作偽《周禮》開始日,從《漢書王莽傳》于平帝元始四年『征天下通一藝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禮、古書、毛詩、《周官》、爾雅、天文、圖讖、鐘律、月令、兵法、史篇文字,通知其意者,皆詣公車。網羅天下異能之士,至者前後千數,皆令記說廷中,將令正乖繆,壹異說』其中《周官》也屬於『將令正乖繆,壹異說』,也進行改造《周官》成《周禮》的準備動作,因為實則《周官》只存在于秘府,民間無見,從何來的民間『通知其意者』,而不過以此為改造《周官》幌子。而元始五年,《漢書王莽傳》亦記『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列侯富平侯張純等九百二人皆曰:「聖帝明王招賢勸能,德盛者位高,功大者賞厚。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尊,則有九錫登等之寵。今九族親睦,百姓既章,萬國和協,黎民時雍,聖瑞畢溱,太平已洽。帝者之盛莫隆于唐虞,而陛下任之;忠臣茂功莫著于伊周,而宰衡配之。所謂異時而興,如合符者也。謹以六藝通義,經文所見,《周官》、禮記宜於今者,為九命之錫。臣請命錫。」奏可。』也提到所謂《周官》裡有九錫之命。而命策文裡有頌王莽『遂制禮作樂,有綏靖宗廟社稷之大勳。』而居攝三年劉歆等上書並引『《周禮》曰『王為諸侯緦縗』,『弁而加環絰』,同姓則麻,異姓則葛。攝皇帝當為功顯君緦縗,弁而加麻環絰,如天子吊諸侯服,以應聖制。』此時,不言《周官》,而直言《周禮》曰,則偽書《周禮》已成就。


又,清代孫詒讓《周禮正義》內指出:『賈疏引馬融及鄭序………其曰「周禮者,荀悅《漢紀·成帝篇》『劉歆以周官經六篇為周禮,王莽時歆奏以為禮經置博士』。」《釋文·敘錄》亦「王莽時,劉歆為國師,始建立周官經為周禮。」案《漢書·王莽傳》,歆為國師在始建國元年,而居攝三年九月,歆為羲和與博士諸儒議莽母功顯君服已發得《周禮》以明殷監,又引《司服職》文亦稱《周禮》。然則歆建《周官》,以為《周禮》疑在莽居攝、歆為羲和以前。陸謂在為國師以後,未得其實。通核諸文,蓋歆在漢奏《七略》時,猶仍《周官》,故名至王莽時奏立博士,始更其名為《周禮》殆無疑義。』孫詒讓說『歆建《周官》,以為《周禮》疑在莽居攝、歆為羲和以前』,實則是歆偽造《周禮》『在莽居攝、歆為羲和以前』。

二、偽造《周禮》團伙由劉歆率『博士儒者七十八人』成立,到東漢碩果僅存鄭興、賈徽二人

此偽造《周禮》的劉歆所成立的偽造團的『博士儒者七十八人』,究竟有哪些成員呢。史料並無記載。不過,《後漢書》裡倒有這些博士儒者的碩果僅存的二人的蛛絲馬跡。其一為鄭興,其二為賈徽。

為何知道呢,只要慎讀史料《後漢書》,即可查出此段公案。

《後漢書•鄭范陳賈張列傳》;『鄭興字少贛,河南開封人也。少學公羊春秋。晚善左氏傳,遂積精深思,通達其旨,同學者皆師之。天鳳中,將門人從劉歆講正大義,歆美興才,使撰條例、章句、傳詁,及校三統曆。…………興好古學,尤明左氏、周官,長於歷數,自杜林、桓譚、衛宏之屬,莫不斟酌焉。世言左氏者多祖於興,而賈逵自傳其父業,故有鄭、賈之學。興去蓮勺,後遂不復仕,客授閿鄉,三公連辟不肯應,卒於家。子眾。眾字仲師。年十二,從父受左氏春秋,精力於學,明三統曆,作春秋難記條例,兼通易、詩,知名於世。………在位以清正稱。其後受詔作春秋刪十九篇。八年,卒官。

 

賈逵字景伯,扶風平陵人也。……。父徽,從劉歆受左氏春秋,兼習國語、周官,又受古文尚書于塗惲,學毛詩于謝曼卿,作左氏條例二十一篇。逵悉傳父業,弱冠能誦左氏傳及五經本文,以大夏侯尚書教授,雖為古學,兼通五家谷梁之說。自為兒童,常在太學,不通人閒事。身長八尺二寸,諸儒為之語曰:「問事不休賈長頭。」性愷悌,多智思,俶儻有大節。尤明左氏傳、國語,為之解詁五十一篇,永平中,上疏獻之。顯宗重其書,寫藏秘館。…肅宗立,降意儒術,……逵數為帝言古文尚書與經傳爾雅詁訓相應,詔令撰歐陽、大小夏侯尚書古文同異。逵集為三卷,帝善之。複令撰齊、魯、韓詩與毛氏異同。並作周官解故。遷逵為衛士令。八年,乃詔諸儒各選高才生,受左氏、谷梁春秋、古文尚書、毛詩,由是四經遂行於世。皆拜逵所選弟子及門生為千乘王國郎,朝夕受業黃門署,學者皆欣欣羡慕焉。』


就是在《後漢書》裡以上這兩段文字,把東漢時期,隱蔵在民間的王莽的造假《周禮》的團成員泄了底。

●談鄭興

《後漢書•鄭范陳賈張列傳》裡指出的鄭興,『晚善左氏傳,………天鳳中,將門人從劉歆講正大義,歆美興才,使撰條例、章句、傳詁,及校三統曆。…………興好古學,尤明左氏、《周官》。長於歷數,自杜林、桓譚、衛宏之屬,莫不斟酌焉。世言左氏者多祖於興,………』

在以上這段文字裡,講到鄭興此人在晚年善於《左傳》,到王莽新朝的末年的天鳳年間,派門人從劉歆游,而劉歆稱羨鄭興的《左傳》之才,於是令他撰寫有關《左傳》的『條例、章句、傳詁』,而且提到鄭興『長於歷數』,故劉歆也令他『校三統曆』。于此傳文內提到他的兒子,即鄭玄在《周禮》注裡常引用的鄭大司農的鄭眾,『從父受左氏春秋,精力於學,明三統曆,作春秋難記條例,兼通易、詩,知名於世。………在位以清正稱。其後受詔作春秋刪十九篇。八年,卒官。』也是像他父親一樣,受家學而承《左傳》及歷數的『三統曆』。可以看出,《後漢書•鄭范陳賈張列傳》于鄭興的學術相關文字裡,插入了『《周官》』兩字,而且又講『尤明左氏、《周官》』,而講到其子鄭眾所受父親之學時,又一言不及鄭眾盛傳於後世有關的《周禮》之學,及其《周禮》注,只去講『兼通易、詩』而已。
而且,《後漢書‧宣張二王杜郭吳承鄭趙列傳》裡,又指出:『河南鄭興,……興嘗師事劉歆。』此則分明正史也言鄭興以師事劉歆則即是劉歆的弟子了。

這段文字裡的晦義,吾人今釋之。《後漢書•鄭范陳賈張列傳》裡把鄭興此人的《周官》之學,只以『尤明左氏、《周官》』裡帶到一下子。其尤明《左傳》,看此傳記之文,即主講他的《左傳》之學,『晚善左氏傳,………天鳳中,將門人從劉歆講正大義,歆美興才,使撰條例、章句、傳詁,及校三統曆。…………興好古學,尤明左氏、《周官》。長於歷數,自杜林、桓譚、衛宏之屬,莫不斟酌焉。世言左氏者多祖於興,………』此文字裡大半都是講鄭興的《左傳》之學,把他的『尤明《周官》』露個口風給後人。而對於其子鄭眾的《周禮》之學,一言不及,所謂欲蓋而彌章。

要知道,《周禮》在王莽朝是官訂的偽書,而且還立了《周禮》的博士。既是偽書,在西漢末年孺子嬰的王莽居攝年間始出世,之前,其祖本的《周官》,于武帝年間收入皇室圖書館,只有司馬遷等在朝的士大夫可以得見,司馬遷於《史記》內也有引用到。鄭興早年,『少學公羊春秋』,並非研究《周官》,也無官職可入秘府讀到《周官》,那麼,他又何從『尤明《周官》』。故尤明的是那一本劉歆偽造班子所改頭換面河間獻王從前所獻其自已『制禮作樂』的偽書《周官》所成而冠以是王莽所『發得』的《周禮》。以此可以看出,鄭興就是偽造《周禮》的造假團裡的一員,才可能『尤明』《周禮》內容的解釋

 

●談賈徽

《後漢書•鄭范陳賈張列傳》裡指出的賈徽,從劉歆受左氏春秋,兼習國語、《周官》,又受古文尚書于塗惲,學毛詩于謝曼卿,作左氏條例二十一篇。逵悉傳父業,………』。從以上正史上的文字的內容,再比對劉歆系成立偽造《周禮》班子的主子,而賈向劉歆『習……《周官》』,此所謂的偽書《周禮》,又有何『習』之有,其實,即暗喻賈徽此人,亦是造假《周禮》成員之一。而正史裡又明言賈逵『悉傳父業』,即賈逵也傳了其父的《周禮》之學。

●鄭眾及賈逵的《周禮》,依正史都傳承自其父鄭興及賈徽,斷非馬融所說『杜子春………鄭眾、賈逵往受業焉』。

從吾人以上據《後漢書》記載分析,鄭眾及賈徽的父親鄭興及賈徽,就是偽造《周禮》的人之一,鄭眾及賈徽都是要學《周禮》,就向父親學就屬第一手了,再看一看馬融在《周官傳序》裡所說的『杜子春………鄭眾、賈逵往受業焉』,就純屬虛構,也並沒有記載於其他史料上之事,且亦是不可能發生之事,尤其,《後漢書》明言賈逵『悉傳父業』,而其父賈徽的《周禮》之業亦在其中。從正史所記,就明白地已破馬融在《周官傳序》裡的賈逵向馬融所說的劉歆的惟一活著的弟子杜子春學《周禮》的偽記載。鄭興及賈徽在正史上,都明文寫着是劉歆的弟子如前引證。

三、馬融在《周官傳序》裡虛構杜子春此一《周禮》惟一傳人的用意

唐代賈公彥於〈序《周禮》廢興〉裡指出了:

『…………馬融《傳》:「秦自孝公已下,用商君之法,其政酷烈,與《周官》相反。故始皇禁挾書,特疾惡,欲絕滅之,搜求焚燒之獨悉,是以隱藏百年。孝武帝始除挾書之律,開獻書之路,既出於山岩屋壁,複入于秘府,五家之儒莫得見焉。至孝成皇帝,達才通人劉向、子歆,校理秘書,始得列序,著於錄略。然亡其《冬官》一篇,以《考工記》足之。時眾儒並出共排,以為非是。唯歆獨識,其年尚幼,務在廣覽博觀,又多銳精於《春秋》。末年,乃知其周公致太平之跡,跡具在斯。奈遭天下倉卒,兵革並起,疾疫喪荒,弟子死喪。徒有裡人河南緱氏杜子春尚在,永平之初,年且九十,家于南山,能通其讀,頗識其說,鄭眾、賈逵往受業焉。眾、逵洪雅博聞,又以經書記傳相證明為《解》,逵《解》行於世,眾《解》不行。兼攬二家,為備多所遺闕。然眾時所解說,近得其實,獨以《書序》言『成王既黜殷,命還歸在豐,作《周官》』,則此《周官》也,失之矣。逵以為六鄉大夫,則塚宰以下及六遂,為十五萬家,縆千里之地,甚謬焉。此比多多,吾甚閔之久矣。」六鄉之人,實居四同地,故縆千里之地者,誤矣。又六鄉大夫,塚宰以下,所非者不著。又「多多」者,如此解不著者多。又:「至六十,為武都守。郡小少事,乃述平生之志,著《易》、《尚書》、《詩》、《禮》傳,皆訖。惟念前業未畢者唯《周官》,年六十有六,目瞑意倦,自力補之,謂之《周官傳》也。」』

●《後漢書》明載東漢時,劉歆弟子鄭興、賈徽尚在,而無杜子春其人

馬融在此序文裡帶出了一個人物,叫做杜子春的,並說出是劉歆在《周禮》方面的弟子裡到東漢惟一碩果僅存的弟子。他指出:『奈遭天下倉卒,兵革並起,疾疫喪荒,弟子死喪。徒有人河南緱氏杜子春尚在,永平之初,年且九十,家于南山,能通其讀,頗識其說,鄭眾、賈逵往受業焉。』這位杜子春,遍查正史無見,亦不見其他史料有所記載,只出自馬融之口。吾人前文已查證出來,鄭眾、賈逵的《周禮》之學,直接從他們兩人的父親鄭興及賈徽助劉歆偽造《周禮》的團成員就可以盡得其傳了,哪裡還要找第二手傳播的所謂的劉歆弟子杜子春

而且,依《後漢書》,不就明白記載了賈從劉歆習《周禮》,而且還活到了東漢,《後漢書‧宣張二王杜郭吳承鄭趙列傳》裡,又指出:『河南鄭興,……興嘗師事劉歆。』此則分明正史也言鄭興以師事劉歆則即是劉歆的弟子了,故既正史明文記載了鄭興及賈徽此二位劉歆的弟子都活到了東漢,則此明文史料已得證馬融的『奈遭天下倉卒,兵革並起,疾疫喪荒,弟子死喪。徒有人河南緱氏杜子春尚在』就是段謊言。雖則王莽末年,『遭天下倉卒,兵革並起,疾疫喪荒,弟子死喪』是事實,但《後漢書》明言鄭興、賈徽尚在,卻沒有記載杜子春尚在。故可知,馬融的偽造以上這段文字,說『弟子死喪,徒有人河南緱氏杜子春尚在』,就完全無旁證,而《後漢書》反而記載劉歆的弟子鄭興、賈徽尚在,完全不提杜子春。按,依漢儒經學傳承家法,向大師受業者皆可謂弟子,賈徽及鄭興在劉歆門下受命偽造《周禮》,也即是弟子。如依今人說法比喻,就是共同造假團裡的成員,以劉歆為主子。

●馬融(79~166年)偽造鄭眾及賈逵向杜子春學《周禮》的背後用心———東漢馬融偽造杜子春打擊鄭眾及賈逵《周禮》學

在東漢中葉,鄭眾(?~83年)及賈逵(30~101年)的《周禮》之學顯赫,他們的時代都在馬融之先,而且已樹立了在《周禮》方面的權威。馬融以一後生,要在《周禮》方面超越鄭眾及賈逵,當然,惟一佳計,就是好好充實已學,在學術實力上一較長短。但馬融此位奸小的儒者,不此之圖,故意假造一個杜子春出來,當鄭眾及賈逵的祖師,把鄭眾及賈逵比下去。那麼,此位杜子春如果對於《周禮》寫了什麼注文,那麼,馬融的想法若與鄭眾及賈逵的注文不合,即可據杜子春的注文,暗喻鄭眾及賈逵其學的不精,不照師說而出錯。而只要拿出杜子春的注文,就可以打倒鄭眾及賈逵的注文。馬融的《周官傳》,今日不傳。而其於序中假造了杜子春,則其《周官傳》裡,必有不少偽稱是『杜子春曰』的內容,尤其針對要駁鄭眾及賈逵的注文處,一定引用杜子春注。故馬融的《周官傳》,有兩部份,一是其自已的注文,二是針對反駁鄭眾及賈逵的注文之處,就引用『杜子春曰』。

同樣的在《左傳》方面,《後漢書馬融列傳上》指出:『嘗欲訓左氏春秋,及見賈逵、鄭眾注,乃曰:「賈君精而不博,鄭君博而不精。既精既博,吾何加焉!」但著三傳異同說。』在《左傳》學上,馬融也是碰上了其對頭賈逵及鄭眾,賈逵、鄭眾都有《左傳》的注,馬融指『賈君精而不博,鄭君博而不精』,而稱讚自己『既精既博,吾何加焉!』在《左傳》上出言不遜,把鄭眾及賈逵批評一番。更加深一層了證明其偽造杜子春其人及其注的居心,仍是在對付其眼中釘的鄭眾及賈逵,而把此二位學者貶為其偽造的杜子春此人的門生,以出一出自己的不如之氣,實為信而有第二


●後世所謂《周禮杜子春注》都是馬融偽造的

馬融有位弟子鄭玄,有《周禮》注文,內中完全沒有引用到馬融曰,卻引用了不少杜子春曰。其不引用馬融的說法,吾人認為,依各項史料如後文,可以判定鄭玄看不起人格低下的馬融及其學術,故不用馬融之說。但並未識清馬融偽造了杜子春及杜子春曰,而在注文裡引用了馬融《周官傳》裡的杜子春曰,不過,鄭玄個人對於杜子春曰,也是同意者少,不採用者居多。

鄭玄引用的杜子春曰,來自馬融《周官傳》的另一證據,就是賈公彥〈序《周禮》廢興〉引鄭玄《周禮·序》[1]:『世祖以來通人達士,大中大夫鄭少贛及子大司農仲師、故議郎衛次仲、侍中賈君景伯、南郡太守馬季長,皆作《周禮解詁》。』鄭玄自東漢以來,列出了鄭興、鄭眾、衛宏、賈逵、馬融都有《周禮》的注,明白地沒有指杜子春有《周禮》注。正史《後漢書·儒林傳》:『中興,鄭眾傳《周官經》,後馬融作《周官傳》,授鄭玄,玄作《周官注》。』也沒有講東漢以來有杜子春其人作《周禮》的注,所以世間並不存在于單一本杜子春注,即知那位在馬融《周官傳》裡的所說的杜子春,其注就在馬融《周官傳》裡。況且,杜子春就是馬融偽造的人物,若有注文,就是馬融偽造的。

●馬融偽造杜子春『家于南山』,出處就是其師摯恂『隱于南山』

馬融偽造杜子春其人『家于南山』,一查史料,令人啞然失笑,原來是拿他的師父摯恂做個樣板,因為,其師父摯恂就是『隱于南山』。

《後漢書·馬融傳》:『京兆摯恂,以儒術教授,隱于南山,不應徵聘,名重關西,融從其遊學,博通經籍。恂奇融才,以女妻之。』

馬融的杜子春的形象,就是以其師摯恂為樣板,其師『隱于南山』,馬融偽造的杜子春,也令其『家于南山』。

四、小結

●馬融只是鄭玄的空頭師父

有關鄭玄看不起馬融一事,清代王鳴盛《蛾術編》卷五十八指出:『融欲害鄭,未必有其事,而鄭鄙融郤有之。蓋融以侈汰為貞士所輕,載趙岐傳注。鄭雖師融,著述中從未引融語。獨於月令注云:『俗人云:周公作月令,未通于古。』疏云:『俗人,馬融之徒。』』按,王鳴盛所引非全文,月令注全文當云『今俗人皆云周公作《月令》,未通于古』。唐代孔頴達《禮記注疏》全文曰:『俗人謂賈逵、馬融之徒,皆云《月令》周公所作。』

《後漢書‧吳延史盧趙列傳》內指出:『趙岐字邠卿,京兆長陵人也。初名嘉,生於御史台,因字台卿,後避難,故自改名字,示不忘本土也。岐少明經,有才蓺,娶扶風馬融兄女。融外戚豪家,岐常鄙之,不與融相見。仕州郡,以廉直疾惡見憚。』而《後漢書‧馬融列傳上》也指出:『馬融字季長,扶風茂陵人也,將作大匠嚴之子。……融才高博洽,為世通儒,教養諸生,常有千數。涿郡盧植,北海鄭玄,皆其徒也。善鼓琴,好吹笛,達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居宇器服,多存侈飾。常坐高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後列女樂,弟子以次相傳,鮮有入其室者。嘗欲訓左氏春秋,及見賈逵、鄭眾注,乃曰:「賈君精而不博,鄭君博而不精。既精既博,吾何加焉!」但著三傳異同說。………。』而南朝的劉孝標注《世說新語‧文學》:

『鄭玄在馬融門下,三年不得相見,高足弟子傳授而已。嘗算渾天不合,諸弟子莫能解。或言玄能者,融召令算,一轉便決,眾鹹駭服。及玄業成辭歸,既而融有「禮樂皆東」之歎。恐玄擅名而心忌焉。玄亦疑有追,乃坐橋下,在水上據屐。融果轉式逐之,告左右曰:「玄在土下水上而據木,此必死矣。」遂罷追,玄竟以得免。』

其注文內引用了《鄭玄別傳》:

『玄少好學書數,十三誦五經,好天文占候,風角隱術。年十七,見大風起,詣縣曰:『某時當有火災。』至時果然,智者異之。年二十一,博極群書,精歷數圖緯之言,兼精算術。遂去吏,師故兗州刺史第五元。先就東郡張恭祖受《周禮》、禮記、春秋傳。周流博觀,每經歷山川,及接顏一見,皆終身不忘。扶風馬季長以英儒著名,玄往從之,參考同異。季長後戚,嫚於待士,玄不得見,住左右,自起精廬,既因紹介得通。時涿郡盧子幹為門人冠首,季長又不解剖裂七事,玄思得五,子幹得三。季長謂子幹曰:『吾與汝皆弗如也。』季長臨別,執玄手曰:『大道東矣,子勉之!』後遇黨錮,隱居著述,凡百余萬言。大將軍何進辟玄,乃縫掖相見。玄長八尺余,鬚眉美秀,姿容甚偉。進待以賓禮,授以幾杖。玄多所匡正,不用而退。袁紹辟玄,及去,餞之城東,欲玄必醉。會者三百餘人,皆離席奉觴,自旦及莫,度玄飲三百餘桮,而溫克之容,終日無怠。獻帝在許都,徵為大司農,行至元城卒。』

《後漢書‧張曹鄭列傳》:『鄭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也。………又從東郡張恭祖受《周官》、《禮記》、《左氏春秋》、《韓詩》、《古文尚書》。以山東無兄問者,乃西入關,因涿郡盧植,事扶風馬融。融門徒四百余人,升堂進者五十餘生。融素驕貴,玄在門下,三年不得見,乃使高業弟子傳授于玄。玄日夜尋誦,未嘗怠倦。會融集諸生考論圖緯,聞玄善算,乃召見于樓上,玄因從質諸疑義,問畢辭歸。融喟然謂門人曰:『鄭生今去,吾道東矣。』玄自遊學,十餘年乃歸鄉里。………初,中興之後,范升、陳元、李育、賈逵之徒爭論古今學,後馬融答北地太守劉瑰及玄答何休,義據通深,由是古學遂明。………』

●鄭玄不引不駁馬融的注文是其執弟子禮的厚道

按,依正史《後漢書》,鄭玄在馬融門下,『三年不得見』,而只是指派了其弟子授業,也就是說,鄭玄完全被馬融看不起,最後,鄭玄離去前一見,始知其材。可以說,鄭玄根本就沒有親聞馬融之學,而依正史,其《周禮》之學,是授自張恭祖。《鄭玄別傳》又指出:『季長後戚,嫚於待士,玄不得見,住左右,自起精廬,既因紹介得通。』《後漢書‧馬融列傳上》也指出:『馬融………融才高博洽,為世通儒,教養諸生,常有千數。涿郡盧植,北海鄭玄,皆其徒也。………前授生徒,後列女樂,弟子以次相傳,鮮有入其室者。』即知鄭玄就是『鮮有入其室者』之被馬融視為泛泛之人。而鄭玄的著作不引馬融之說者,因為馬融根本就沒有傳授其學,空有為師之號,而鄭玄的《周禮》學傳自張恭祖,與馬融無關。而鄭玄于《周禮》注完全不引用馬融《周官傳》之言,從其對馬融偽造的杜子春的注文的大都反對,即知,馬融的《周官傳》的水準,是鄭玄看不起的,故不引,不引也不駁,已是鄭玄對於其空頭師父最好的餘地了。

又按,《太平廣記》二百十五引《異苑》:『鄭康成師馬融,三載無聞,融鄙而遣還。玄過樹陰假寐,見一老父,以刀開腹心,謂曰:『子可以學矣。』於是寤而即返,遂精洞典籍。融歎曰:『詩書禮樂,皆已東矣。』潛欲殺玄,玄知而竊去。融推式以筭玄,玄當在土木上,躬騎馬襲之。玄入一橋下,俯伏柱上,融踟躕橋側雲:『土木之閑,此則當矣。有水,非也。』從此而歸。玄用免焉。』與《世說新語》似。《太平廣記》所引故書之名常有出錯,未必南朝劉宋的劉敬叔《異苑》原本即有此文。

●杜子春既為馬融偽造,坊間論《周禮》傳承者都不一查,實為可歎

杜子春既為馬融偽造,坊間論《周禮》傳承者都不一查,實為可歎。(劉有恆,臺北,2017.6.1)



[1] 清儒孫詒讓《周禮正義》指出:『案此鄭《周禮·序》佚文,《詩·鄭譜序》孔疏所云「鄭於《三禮》《論語》為之作序」是也,舊葢附《三禮目錄》,今亦并佚。賈氏所引亦非全文,又與賈辨證語淆掍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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