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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義台灣人
2009/11/22 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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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後懵懵懂懂 天只要一下雨 就以為全世界都在下雨 也不曉得世界有多大 只知道有一個秋海棠的中國大陸 和一個蕃薯台灣 我不是正港台灣人 父親是廣東省的來台實習學生 母親是台中人 每次填寫戶籍資料 總會提醒自己跟同學不一樣 不是台灣人 是外省人 頂多是半個台灣人

        有趣的是 跟一般外省人第二代的同學不一樣 我說得一口道地的台灣話 而且說得比國語還好 倒也不是母親強勢到在家非說台語不可 而是父親家鄉的福佬話 跟台中腔的台語很像 父親說台語雖然怪怪的 卻也說得通 平日在家國台語隨你講 都行
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 我還真沒有「芋頭‧蕃薯」的差別觀 反正都是住在台灣 都可以說得清楚 聽得明白

         唯一讓我很反感甚至叛逆的 是在學校跟同學講台語被老師捉到要罰五毛錢 五毛錢可是一天的零用錢 那是下課到福利社填飽肚子用的 當時也不懂什麼是母語 總覺得不服氣 為什麼非講國語不可?
而我的死黨同學 卻是外省人、台灣人都有 吃喝玩樂甚至打起架來 也沒被排擠過 都是自己人、哥們 儘管如此 在心理我還是明白 自己是外省人第二代 父親的家鄉在中國大陸 雖然遙不可及(在當時) 卻跟我有那麼一點血緣關係 除了台灣 我還有一個家鄉叫廣東 在中國大陸 並且還真有住址門號呢!

         姑且不說在台灣這塊土地出生成長 成家立業 要說在內心深處 還真是感謝台灣人救過我們全家 這說的不是政治事件二二八 而是葛樂禮風 那時 我們一家六口外加一隻土狗住在三重埔 四個不到十歲的小孩 當日風大雨大 父親用木板破布塞住門口 仍擋不住一直流進來的泥水 過了中午眼看水漸漸在漲 那個時代 也沒什麼疏散災民、救難中心的 一切自己看著辦 家只是一層樓的平房 父母親忙著把家具堆高外 實在也不知怎麼辦

          對門住的是一對台灣人詹姓夫婦和一雙子女 雖是鄰居認識倒也無深交 中午時分詹先生已經來家裡問過父親 要不要躲到他們家的「半樓子」 父親想到這麼大家子全擠到人家五坪不到的半層隔樓上 太打擾人家了 只好敬謝不敏
眼看天色漸漸昏暗 水深已經淹到窗戶 那時年紀雖小 卻是知道害怕 記得兄弟姐妹四人待在架在通舖的桌子上 要逃走也不知往哪裡逃
心中恐懼著水一直在加速增高 這時詹先生走過來一把抱起我對父親說:「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大人沒關係 小孩怎麼辦?」

         就這樣 我們留下土狗逃到詹先生家的半樓子 半夜水淹過一個人高 風雨交加又沒水沒電沒食物的 這時忽然聽到有人敲打屋瓦喊道:「詹先生 我們是鄰居五龍 怕水再大房子會倒 已經拆屋瓦要逃走了 你們走不走?要走要快!」

         父親與詹先生夫婦討論了一下 認為拆屋瓦走屋脊太危險了 孩子那麼小 風雨中天昏地暗的摔一個下去 鐵定沒得救 詹家孩子都已讀高中較不怕 但詹先生最後情義相挺回答:「五龍!我們小孩還小太危險 我們不走!」 幸好老天保佑 水沒再繼續漲 屋子也沒垮 總算逃過一劫

         第二天中午水開始退時 蹲在半樓子上看著淹死的土狗 被父親順著水流漂放 是我成長過程中驚嚇哀慟的風災初體驗 災後父親常告訴我們:「要記住!是台灣人詹先生救了我們一家」

         葛樂禮之後 鄰居間傳說:「天台戲院的流氓五龍兄弟 當夜還帶了一票人逃到安全的地方」 更妙的是直到我們搬離三重埔 巷子裡再沒聽過有小偷混混來找麻煩 大家心裡明白 整條巷子受五龍兄弟保護 還免收保護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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