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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渣與利用食物 香甜無比的豆糜 記憶裡的鋦碗匠 難忘的名師 緬懷兩位教授
2013/01/09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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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渣與利用食物(上)
 
《張宇綽》
 
January 05, 2013 06:00 AM | 4484 次 |
 
上世紀七○年代至八○年代初期,上海外灘附近幾家著名西餐館不時會在門外設攤出售「咖啡渣」,印象中每斤賣兩角錢。那咖啡渣看上去似乎比較乾,不知是否經過乾燥處理,曾經看到有人花一角錢,就買了好大一袋。

那年頭,物質匱乏,咖啡算是高級食物,一般人難得享用。花點小錢買回著名西餐館的咖啡渣,再次烹煮出咖啡,也可慰情聊勝於無。不像現在,咖啡渣被開發出許多妙用:做面膜、放入冰箱除異味、摻入潤髮乳發揮亮髮作用,及用來洗手去除大蒜、海鮮、燒烤的氣味等等。

事實上,回想過去幾十年乃至於現在,與咖啡渣相類的食物還有不少,多被認為經濟實惠,無以為名,姑稱之為「利用食物」。

兒時在廣州,住家附近有一家餅乾店。那時最差的餅乾也要四角八分一斤,而碎餅乾每斤只需兩角錢。我有時會湊足一角錢買上一大包碎餅乾,高高興興地捧回家中,吃著碎餅乾看小說,津津有味。長大後才見說漢書下酒,回憶兒時怡寄,檔次雖低,其樂則同,不免失笑。

那時候,每逢中秋臨近,廣州的月餅店門前都會排起長龍,顧客自帶器皿購買鹹蛋白。因為製作蛋黃蓮蓉月餅取用的只是鹹蛋黃,鹹蛋白等於廢物,於是作為利用物品賤價出售。

今年中秋節,在上海大型超級市場也看到眾多裝幀華美的盒裝月餅,以低折出售,購買者亦復不少。因為中秋節送禮不能送得太晚,送禮者早已完成任務,賣剩的月餅再沒有其他出路。

再說從前,茶葉店都有價格低廉的茶葉末子出售,那是製作和運輸過程中壓碎了的茶葉,細碎如粉,還有「紅茶末」和「綠茶末」之分。不少茶客為節省,每月都會買些茶末搭配著泡茶喝。

十年前,我到日本東京出差,跟隨領導拜訪過幾家大公司。主人奉茶,甘美可口,但看到碧綠色的茶末如靜影沉璧,不免納悶:怎麼大公司也用茶末待客?後來才得知,那種茶末十分矜貴,一般人都喝不起。

中藥店則有「參鬚」出售,買不起人參,買點人參鬚泡著喝,從養生角度看,至少心理作用上可聊以自慰。後來,藥房還有「人參精」出售,那是一小瓶的液體,據說是萃取了人參中的有效成分製成。有位中醫介紹我服用,可以治療過敏性鼻炎。飯前兩小滴,有酒味。服用後感到饑餓倍於平常,胃口大增,兩個月後,果然過敏性鼻炎症狀明顯減輕。如今回想,那一定是用人參的邊角料製作的也屬「利用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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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代至八○年代在上海,遇到的「利用食物」更多。街頭有減價的「斷柄冰棍」出售,購買對象多是小孩,捧在手上吃得雖狼狽但很開心。菜市場上還可買到「雞殼絡」,就是去除雞肉後整副的雞骨架,用來熬雞湯,味道也挺不錯。

有一次在某家著名粵菜館參加親戚的婚宴,席上有片皮烤鴨,席間,服務員把去皮後的烤鴨用小車推出來當場售賣,每個兩元。說是照顧主家和來賓的,如果大家不要,店裡的工作人員會搶著買。另外,有些飯店門前有豬油渣廉價出售,因為那時的飯店烹飪常用豬油。

那時,上海的工作單位都有職工食堂,主食供應米飯、麵條和饅頭。賣剩下來的米飯在翌日早上會燒成美味的菜泡飯作早餐供應;而剩餘饅頭則用油炸過,作為點心出售,很受歡迎,職工往往還得排隊搶購,帶回家中給孩子吃。

水果店永遠有「處理水果」出售,至今如是。「處理水果」無非是帶點爛處的香蕉、蘋果、雪梨之屬。有位同事告訴我,他們夫妻都是工程師,為了湊足一萬元存款,以便每月得到五、六元錢的利息(那時相當於加了一級工資),一向都是買「處理水果」。不過,待湊足萬元,錢已貶值。不數年,那位同事英年早逝,至今思之黯然。

一年夏天,親戚帶我到福州路著名的王寶和酒家吃「西瓜饟」。華燈初上,酒家門前排起長龍,店裡出售「只供堂吃」的「留種西瓜」,每斤只賣兩分錢,而當時市面上一般的西瓜也要賣到每斤七分錢。

進入店堂,只見顧客分別圍著幾張方桌子大吃大嚼,桌面上一片紅稀,瓜皮綠遍。「留種」用的西瓜自然都是甘甜美味,瓜子一律要留在桌上,不得帶走。

食品店裡也常有麵包乾、蛋糕乾出售,都是賣剩的麵包、蛋糕經乾燥處理製成。近年還多了「蛋糕邊」出售,「蛋糕邊」就是製作圓形奶油蛋糕多餘的邊角料,很快就能賣完。

不過,最近幾年,滬上「利用食物」的主流則是「臨近保質期」的食物。南京路、淮海路的一些大型食品商店都有專門櫃台,出售保質期近的進口食品,包括即食咖啡、牛奶、飲料、巧克力、糖果、罐裝餅乾等。定價則依據離開保質期的遠近拉開差距,一如股市的「期權」。最便宜是下個月就要到期的,有時只是原價的一折左右,間中也有銷售不佳的國產食物,附驥參與打折湊熱鬧,只是為數不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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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甜無比的豆糜(上)
 
《劉清洲》
 
January 05, 2013 06:00 AM | 2889 次 |
 
多少年來,不時想起家鄉豆糜的香甜。

魯西北四季分明,光照充足,適合棗樹生長,我的故鄉很多村莊都有大片棗樹林。棗子在秋天逐漸成熟,故有「七月十五撿棗吃,八月十五打棗吃」之說。所以,在孩提時期的我,總是盼著秋天的到來。到了秋天,就會到與我同村的姥娘家,就是為了吃棗、吃豆糜。

姥娘家的後院很大,裡面有很多棗樹,品種很多,有大如杏子的紫棗、凌棗、胎里紅棗和無核小棗等,我們孩子們最愛吃的就是胎里紅棗和無核小棗。

胎里紅棗在很小的時候就呈暗紫色,逐漸長大就慢慢地變青,到成熟時就變成紅色。這種棗皮薄水分多,又脆又甜,從樹上掉到地面就會摔裂;而且這種棗成熟早,所以,七月十五剛到,我們就先摘下來。

到了能爬樹的年齡,吃棗再也不仰仗表哥了,自己爬到樹上撿著最好的棗子吃,有時用嘴接近棗子,把它吃到嘴裡,連手都不用了。吃著胎里紅棗後沒幾天,無核小棗就陸續紅熟,這種棗更加甜蜜,都叫它金絲小棗。吃它時不用吐核,省事多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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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前後,掩映在碧綠葉子中一串串紅透的棗子把枝子壓彎,代表打棗的時間到了,姥娘全家人一起動手打棗。紅紅的棗子劈劈啪啪地滿院飛舞,大家都歡喜地把棗子撿拾起來。

這時,表姊承擔的一項重任開始了,那就是熬製產棗區的特有食品「豆糜」。先將棗和綠豆洗淨,煮棗時得把棗先用水煮一遍,然後控乾,再加水煮,這樣才能除去棗皮的苦味,使煮出的棗更甜。

接著把棗和綠豆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放到鍋裡,加適量的水,開始燒火,待開鍋後用文火慢煮,煮到棗子爛熟、綠豆「開花」就停火。然後用木杵頭在鍋裡翻來覆去地杵,用力要適當、均勻,不能太快太猛,直到把棗和綠豆杵成軟膏狀,顏色成為醬紫並帶點淺綠色,即大功告成。

此時,大家分享著這農家美味,味甜而不膩,還散發著淡淡地綠豆香,清淡爽口,營養價值非常高,可以說是家常便飯勝珍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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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的鋦碗匠(上)
 
《常書偵》
 
January 08, 2013 06:00 AM | 856 次 |
 
前幾天與幾位好友在一家餐廳就餐,不經意間,一位好友的胳膊肘將一隻細瓷茶碗撞落到地上,摔成兩半兒。侍應小姐走過來,撿起碎片,隨手丟進垃圾筐裡,並說飯錢要外加十元賠償金。看著摔成兩半的茶碗被扔掉,覺得很可惜,便不由想起兒時在老家經常遇到的鋦碗匠及他們那悠揚的吆喝聲:「鋦碗兒來啵——鋦盆兒來啵——。」

我小時候聽老人們講過一個傳說,說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北京的白塔裂開了一條縫兒,人們都擔心白塔會倒掉。但誰都沒有辦法。正當人們擔心發愁時,街上來了一個白鬍子鋦碗兒的老漢,挑著擔子邊走邊不停地吆喝:「鋦大傢伙!鋦大傢伙!」

一位老太太拿出一個摔成兩半的碗讓他鋦,老漢好像沒有看見,照常喊著:「鋦大傢伙!鋦大傢伙!」老太太又搬出一口開裂的醃菜缸,老漢也沒有瞄一眼,仍然喊:「鋦大傢伙!鋦大傢伙!」老太太生氣了,嗆白道:「白塔大,你鋦得了嗎?」老漢聞言沒吱聲,挑著擔子消失了。

就在那天晚上,人們隱隱約約聽見從白塔的方向傳來叮叮噹當的響聲,第二天一早,人們發現白塔的裂縫上排著一行整齊的鋦子。很快地,京城的街頭巷尾到處都在傳說著那是魯班爺下凡,才使白塔逃過一劫。這個傳說說明了鋦碗鋦盆鋦大缸這個行當有著悠久的歷史。

上個世紀七○年代以前,鄉下人的生活還很緊巴,平時過日子非常注意節儉。那時有一句流行語叫做「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當然,那指的是衣服。

由衣服我們也可以聯想到家家戶戶離不開且易打碎的碗、碟、盆、缸。要是磕碰後出現了裂紋或者打破了,只要還對得上碴口,就捨不得丟掉,花幾分錢讓鋦碗匠鋦鋦接著用,比買新的要划算的多。那時,幾乎每戶人家的飯桌上和灶間,都能夠看到鋦過的瓷器。

當時的鋦碗匠挑著擔子,一頭挑著櫃子,櫃子有兩、三層,安著抽屜,分別放著大小鋦子;一頭挑著木箱子,裡面放著金剛鑽、小錘子、圍腰布等工具,木箱子上面還放著一個折疊起來的馬扎。

鋦碗匠挑著擔子進村後,先吆喝上幾嗓子,如果是夏天,便尋個樹蔭;如果是冬天,便尋個向陽的牆根,然後從木箱子上面取下馬扎打開,坐下來等待生意。有時屁股還沒有坐穩,就有鄉親拿著打壞的碗盞來了。

鋦碗的三要件是金剛鑽、小銅錘和銅鋦子。金剛鑽由兩頭尖中間粗的鑽頭和一把用來旋轉鑽頭的弓子組成;而小銅錘只有小手指般粗細,看上去十分精巧;再就是銅鋦子,因為瓷器基本上都是用來盛湯水的,如果用鐵鋦子,就容易生鏽,因此大都選用銅鋦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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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打壞的碗交給鋦碗匠後,他坐在馬扎上,先在腿上鋪一塊布。然後把碗片拼好,再用細繩捆起來,用雙腿夾住,然後開始打孔。鋦碗匠的右手拿住鑽弓,並將鑽弓的弓弦在鑽身上繞一圈,然後將弓弦拉緊。這時就要用鑽頭找準鑽眼兒的位置,並將鑽尖在嘴上沾點唾液,作為潤滑劑。接下來用右手拉動鑽弓,使鑽身來迴轉動。

因為碗碟的表面有一層薄薄的瓷釉,而且愈是好瓷愈薄,強度愈高,這就要求鑽眼兒時非常講究技術。鑽頭破釉皮時,心要細,眼要尖,手要輕,拉動鑽子的幅度要小,十分拿捏。稍一粗心大意,用過了力,拿捏的不準,就有可能將本已裂紋的碗震成兩半兒。

即便是技術十分老練的老鋦碗匠,此時也是十分小心,那力道全憑心的感應和手腕的感覺,絕非一年半載能夠掌握的,正所謂「沒有金剛鑽兒,別攬瓷器活兒」。

破釉皮後,拉動鑽弓的幅度就可以大一些,並加快鑽速,鑽具就會發出「嘶兒、嘶兒……」美妙的聲音。鑽好一個眼兒後,把鋦子的一個爪兒安進去,再鑽另一個眼兒。兩個眼兒鑽完,鋦子的兩個爪兒都放進眼兒裡後,用小銅錘輕輕打牢,一個鋦子就鋦好了。

接下去是第二個、第三個鋦子,一直到把瓷器鋦好。鋦完後,鋦碗匠還會從一個小盒裡用指頭摳出一點白石灰膏,抹在鋦子眼兒周圍,這樣才能夠確保滴水不漏。

鋦碗對匠人的技術水平要求是很高的,心靈手巧用在他們身上是當之無愧的。在瓷器上鑽孔之前,匠人就要根據瓷器厚度來確定鑽孔的深度。做到鋦子不但要能夠牢牢固定在鑽孔裡,又不能把瓷器打穿。

再就是鑽出的眼兒的大小要和鋦子的爪兒相吻合,不大不小嚴絲合縫,不會因為使用時間久了鋦子而脫落,並且保證鋦好的瓷器不用抹白石灰膏而滴水不漏,那才叫絕活兒。當然,用塗抹白石灰膏堵漏是允許的,但畢竟說明你是技遜一等。

另外,鋦碗匠隨身帶著做鋦子的工具和材料,以便於根據瓷器的大小,做出合適的鋦子。

鋦子是兩爪兒銅鋦,鋦身呈柳葉狀,鋦爪兒是圓柱形。鋦的瓷器愈大,鋦子就愈大,也就愈容易做。鋦的瓷器愈小,鋦子就愈難做。譬如:只有牛眼大的酒杯用的鋦子,製作的難度可想而知。

還有的富貴人家,要求鋦子必須是白銅做的,上面刻有花紋,其難度就更大了,正是「安家度日靠節儉,一朝失手生缺殘;手藝高超鋦碗匠,破碎日子能重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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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名師
 
《楊章》
 
January 05, 2013 06:00 AM | 2331 次 |
 
世界日報日前刊出李黎的《重訪巴金的家》一文,令我想起將近七十年前和巴金及其他一些人接觸的往事。

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二年的抗戰期間,我在桂林的逸仙中學念初二,以同等學歷考進了桂林師範學院附中的高一班。在那個年代附中的老師,除了導師是專職外,大部分老師都是由學院教授和文化名人兼職。文化名人兼職的時間大都很短,甚至僅有兩、三堂,正因為這樣,讓我留下了極深的記憶。

記得有一天,學院外語系主任陳翰笙為我們上英語課,這位無錫人講的是上海話,在課間休息時他問我是那裡人?我用滬語說:「從小就是住在『朱家角』(發音近似『芝加哥』)的廣東人。」他聽了馬上問我:「儂阿看見阿拉自家賣西瓜?(滬語意思是:你有看見我自己賣西瓜嗎?)」實際上他在耍弄滬語的玩笑話,說的是:「阿拉斯加、墨西哥。」我一怔便大笑起來,其他同學一時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至於第一次發現劇作家安娥是這樣的情形:

有一天,導師說:「下一堂是位女的張先生(對教師的尊稱)為我們上音樂課。」當時只見教室門外不遠處的一條長椅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一望便知道是全國大紅大紫、桂林無人不知的田漢。他陪著的「張先生」會是誰呢﹖許多同學都咬定她是安娥,於是課堂此起彼落都在不停地哼唱《漁光曲》(安娥作詞),直到張先生進來,深深地一鞠躬,說出「我是安娥」後,《漁光曲》頓時變成砲仗似的掌聲。

當年由於每個人都有各自特點,講課的方式完全與往日念的中學大不相同。就拿當年已經是大文豪的巴金來說,也有「打臨工」的日子。不管怎麼說,都聞不到半點文人的氣味,只有衣領還可能散發點餿味。

我清楚記得,巴金在高一為我上過七堂作文課。頭一堂開頭他什麼都不說,只在黑板上寫出五個題目,要大家任選一個,表達形式不論散文、小說、詩歌或古今體材,一定要在下課前交卷。

當時我選了《紅燈籠的故事》,因為那時桂林在抗戰中為了躲避日機空襲,市中心的獨秀峰山頂上每當升起紅燈籠,同時發出嗚嗚的警報,整個桂林城裡城外就出現各種各樣的人流活動,我正好把腦中最深刻的實際生活印象輕易地擺列出來……。

巴金老師走到我身邊時,專門看了看我的文章,發現我竟然寫得這麼快,半堂課就能結尾了,便問:「你是不是抄襲的?」我當堂挺身抗議說:「這是我實際的生活經歷。」

實在想不到,第二堂課巴金一開頭就點我的名,叫我站到黑板前,指明必須一字不改、不漏地大聲朗讀自己的作品。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景嚇得口顫腳軟,剛念完第二段時,巴金打斷我的朗讀,叫我回到座位,由他接下去念。透過我的文章,巴金對在座同學深入地進行文學坦述:「……生活經驗乃是文學成功的根基,從而指出文化人一生一世該走的道路。」

最後,巴金竟對我說了一句驚人的話:「我要向你學習!」

許多年後,我居然發現巴金在一九四二年的散文作品《燈》,從而叫我久久墜入《紅燈籠的故事》的年代。

到了高二那年,我的導師和蕭珊是西南聯大的同學,蕭珊當時和巴金住在一起,那時正在籌畫新的創作。在課餘我隨導師去拜望他們,巴金正準備出門寄信,一見到我就喊:「紅燈籠﹗」蕭珊正有點莫名其妙,這時剛好遠遠聽見獨秀峰那邊傳來掛紅燈籠的嗚嗚警報聲……。

記得當時,巴金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我趕先去寄信,再來追你的紅燈籠。」令我感動莫名,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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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懷兩位教授(上)
 
《慧臻》
 
January 05, 2013 06:00 AM | 2831 次 |
 
有兩位曾任教於故鄉申城華東師大中文系的教授,讓我印象深刻,想起他們時,只要閉上眼睛,他們就栩栩如生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一位是國學大家葉百豐教授,字穎根,號退穎,桐城派國學大師葉玉麟的公子,師從呂思勉治文史,從鄭孝胥學詩文書法,葉教授的主要著作有《跋姚惜抱尺牘墨跡》、《書史記六國年表序後》、《韓昌黎文匯評》等。

筆者當初報考華東師大古典文學碩士研究生時,本擬報考葉教授的唐宋散文專業。我喜歡中國歷代散文,而葉教授不僅是研究桐城派散文的名家,在數十年執教生涯中,他一直講授唐宋散文,譽滿申城。

一九八一年下半年得知葉教授原本帶的研究生畢業、計畫再招收一批,筆者就摩拳擦掌投入復習準備工作。可是到了年底,教授們正式申報招收計畫時,葉先生因為健康的緣故取消了預報計畫,筆者只得改變方向,報考了其他教授的宋代文學專業,並於一九八二年七月初回到暌離十三年的故鄉就讀。

開學後,我有幸去聽過葉教授開的一次散文講座。一間特大教室內不僅坐無虛席,連門口都擠滿了人,因為校外師生都聞訊趕來受教。幸虧我早早去占位,坐在前數排,得以清楚且唯一一次地領略了葉教授的講課丰采。當時葉教授雖然面容清瞿,但神采洋溢,開場白就贏得滿場開懷大笑。

記得葉教授說,在座絕大多數學生對古典散文都僅是「拼盤」的知識,講得既形象又趣味橫生,引得全堂學生會心大笑。葉教授接著引經據典、深入淺出地演講,手上沒有講稿,但引用古文段落時,抑揚頓挫,倒背如流,倏忽一個多小時結束講座時,獲得滿堂掌聲,不少學生還圍著葉教授搶提問題,不肯離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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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登門拜訪住在師大教師二村的葉百豐教授。雖然當不成他的研究生,但私下請教心儀已久的教授,等於多了一位導師;況且當時我準備專攻散文,「唐宋八大家」中,宋代散文大家就占了六家,葉先生正是專家。

頭次拜訪,坐了十來分鐘,葉教授就提綱挈領地為我勾勒了有宋散文暨北宋古文運動的發展線索,指示我可再將學習重點放在蘇軾的散文上。此後,隨著學習、研究的加深,我果然選定了蘇軾散文研究作為畢業論文提交及學位答辯,並且出版了《蘇軾文選注》。

本來,在葉教授家聊個二十分鐘或半小時,也不算失禮。可是才十來分鐘,師母即暗示先生該吃藥了,雖然師生均感意猶未盡,筆者也只得告辭。當時電話尚未普及,無法向葉教授預約拜訪日子、時間,此後很久,筆者幾乎不敢上門,偶有一、兩次壯膽登門,也總是匆匆而別。有時在校園相遇先生,因其健康不佳,如長時駐足交談,則是筆者不識相,故而也只是問安而已。

臨畢業前一年,又在校園相遇,說到筆者近日殺青論文《略論蘇軾對賦體文學的發展》。葉教授聽了很高興,囑咐筆者把文稿送去他家,他將推薦到本校學報去。

過了幾天,我登門拜訪,師母不在。葉教授閱畢拙作,十分讚賞,僅改動幾個字,就要送去學報。後來學報並未接受推薦,不曾刊發。我另投稿他處,於一九八六年在《天津社會科學》上發表,並於次年為中國人民大學《報刊資料選匯》的《中國古代近代文學》全文轉載。

儘管如此,我仍非常感謝葉教授的提攜之恩,因為當時葉教授拖著病體親自送稿去學報,還要爬樓梯,實在是難為他了。

葉教授於一九八六年病逝,享壽七十五,彼時筆者已畢業,在申城外國語大學對外漢語系教授古典文學。因為筆者既非葉教授門下學生,甚或連私淑弟子也未當成,所以未收到追悼會通知。但筆者聞訊後,還是趕到殯儀館送別葉教授,忍不住痛哭失聲,直不起腰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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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讓我難忘的教授是詞學專家萬雲駿,字西笑,號網珠,江蘇南匯人,主要著述有《古典詩詞曲選析》、《詩詞曲論稿》、《西笑詩詞存稿》等,他也是著有《顧曲塵談》、《南北詞簡譜》等的詞曲大師吳梅的關門弟子。

記得第一次去萬家,是同學帶我去的,萬教授一見到我們,都會馬上放下案頭工作,有問必答,就算時間再長,絕無不耐之色。

萬教授對恩師吳梅感恩不盡,所以凡學生頭次上門,都有幸聽到他早年的故事。萬先生父母雙亡,經濟拮据,吳梅任教時得知他的窘況,就私人資助他讀完本科;寒暑假吳梅還常常邀萬先生去家裡,視如親子,萬先生也師從恩師專攻詞曲。

萬教授對發行量很大、影響也很大的胡雲翼《宋詞選》頗有批評,講課和著述對其眾多的失誤和不足,多有指正。盡信書,不如無書,對萬教授的批評式教育,讓我頗多受益。

除了當面請教,入校第一學期時,我還去聽過萬教授為本科生上的選修課。兩節課的時間,先生只講了兩首宋詞,有關詞人生平、風格等介紹及釋義、串講後,結合先生自己之見解及宋後也包括有宋當代的列代讀者、論者之論列,抽絲剝繭,由此及彼,把詞作在內容上所作的深層分析,藝術形式上的高度概括,真正講深、講透了。

萬教授的講課帶給我很好的示範,日後在大學講授詞曲時,奉行的就是萬教授的思路和方法,也被學生讚頌為 「詞曲講得最好」的老師。

除了詞,萬教授對詩的理解也頗有見地。我於八○年代參與上海辭書出版社《宋詩鑑賞辭典》的撰寫,因還在讀研,所以遇到難解、歧義處,就去請教萬教授,真是方便極了。我曾撰寫了五十餘首詩的鑑賞,得先生提示、啟迪處,收到舉一反三的效果,受益匪淺。

我癡迷崑曲,不僅上海崑劇團有演出時必看,還參加免費崑曲學唱班。萬教授也間接受到影響,對崑曲也有興致,不僅逢戲必看,也由我攙扶陪同去紹興路九號的上海崑劇團學唱了幾次崑曲,並即席發表了他「八十歲學吹鼓手」的談話。此後於一九八六年三月,萬教授發起成立了華東師大教工愛好崑劇者協會,被公推為會長。

可惜萬教授於一九九四年八十四歲羽化仙逝時,我已在美國,並不知情,還是過了很久以後才從兄長處得知噩耗。

唉!俯仰之間,已成陳跡;死生契闊,終為永別,豈不悲哉!然,能躍龍門,得面晤受教,又何其幸哉!願二師天上文昌安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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