踡縮在不夠厚的棉被裡，看著透過布料滲進這一小塊黑暗裡的細細光絲，儘管還抖著身子，但他還是笑了。

 

很像從前在山上看星星呢。

 

記憶裡那小小的住著一家子的鐵皮屋，可以從破洞的天花板仰望那繁星點點的夜幕。

 

被人體推擠環抱的溫度，要比這一方薄被來得溫暖多了。

 

 

可惜回憶並不能抑止飢寒交迫的無力。

 

抱著雙臂，儘量壓緊薄被周圍的縫隙，冰冷的空氣還是沒有絲毫同情心的直鑽進毛孔裡。

 

很冷，讓他想起昨夜倒在附近的老榮民黃伯伯那僵直的身體。

 

膽顫恐懼的感覺並沒有戰勝想要解脫的慾望。

 

死亡，讓他聯想到小時候教堂裡彩色炫爛的玻璃窗，還有十字架那溫暖古老的色澤。

 

他又縮了縮身子。

 

手腳的知覺漸漸遲頓，麻木取代了凍傷的疼痛，讓他唇邊的笑容漸盛。

 

身子一冷，一陣白光掀起！

 

啊！天堂就在不遠處了呢。

 

身子軟軟的昇騰。

 

輕輕的閉起眼，光線在黑暗中逸去。

 

 

「這年輕人失溫很嚴重，快把他送到醫院去！」

 

奶奶啊，我什麼時候，才能去天堂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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