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自己是樹》

她以為自己長成了樹
呼吸陽光，行光合作用
偶爾咀嚼空氣的厚度
她與我通電話
我們的對話都是秘密
沒有人知道我究竟跟一棵樹
說了些甚麼
其實我甚麼都沒說
她不知道我愛她
不知道那些離散的種子都被我取去
她只是望著遠方
長成她該長成的模樣

我也長成了樹
當我成為樹我就可以愛著她
我陪著她望向遠方
遠方有海，還有碧藍的天
──她以為有
但有的都是海市蜃樓

我只好望著她
她還以為她是樹
她順著其他樹的模樣長成了樹
但她的枝枒卻逐漸萎縮
我把她的影子摺疊好
與那些祕密一同埋進根裡
我跟著她一起變成了樹
枝葉層層疊疊
我就站在她的身旁
不願再走

終有一日
我會在遠方種下
那些被我取走的種子
自此那些離散
都與我們毫無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