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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無法愛的。
這麼長的時間內,我反覆推敲,細細思索,終於對自己下了這麼一個結論。或者又該說是疑問。
一旦思索起這個問題,思緒便絲毫不受控制地慢慢延伸下去,我仔細的回想起我的過去,卻不得不沉默起來。我竟然記不起那些愛人的長相。那些我曾愛的人們的臉,像是從不存在於我的記憶中似的,無論我如何努力地去挖掘我所有的曾經,卻總回想不起她們的臉。
我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有認真的愛過。而答案是有的。
但我卻不記得我究竟愛了些什麼,或者是怎麼愛的。
我曾經愛過雅姍,愛過家禕,愛過佳瑜,愛過馨婷,愛過安怡,愛過凈姍,這些我都愛過,而且是深愛。然而今日,在愛過那些人的許多時日之後,我卻愕然地發現我竟然連她們的長相,都無法清晰的回憶起。我能記得我與誰說過哪句話,能想起我跟誰走過這個街頭,能明確地說出我與誰去過哪裡,但我卻想不起她們任何一人的臉。即使只是個眼角的神韻也無法。
我突然感到這樣的我,對我的愛人是一種極度不敬重的存在。
這樣的我,還適合愛嗎?還能夠愛嗎?
我不知道。
到六月底,我就整整度過了一年的無愛生活,兩個月的禁慾生活。我突然感到強烈的迷惘,我這樣是為了什麼?如果說一年的無愛生活,是因為沒有人要我,我也沒有積極的尋找愛人,那麼兩個月的禁慾生活又是為了什麼?我沒辦法很明確的釐清我的動機。即使到了今日,我也依然無法很好地分清楚所有事情的目的。
記得凈姍曾經跟我說過,如果什麼事情都需要動機的話那不是會活的很累嗎?印象中那時候的我為了生活中許多的雜事苦惱,常常在想我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那樣,然而聽到她這句話我也並沒有突然醒悟,就只是很敷衍、很平常地與她喔了一聲,就再也沒有回音了。隨著時光流轉,到了今日我才驚覺笨的是我,而不是我常常說她笨的淨姍。
儘管愛不需動機,但我是不懂愛的。
直到今日,我依然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去面對自己的愛人。我不停地練習以過遠的姿態去愛著對方,卻似乎總讓對方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我毫無止息地關心著對方的一切,生活中的大小瑣事我都要提醒,現在想起,我只感到愚蠢。
極度的愚蠢。
任何事都該有個限度,雖然我還有很多話想說,但還是該換個話題。
我不該這樣需索無度。
*
我常常握有過多的奢求,關於許多事情。
今天天氣能不能涼爽點,剛剛吃的飯能不能再多點,我的體重能不能再少點,店裡來往的客人能不能和藹一些,日子能不能過快一點,我想珍惜的能不能停留在我身邊久一點,夢的額度能不能再給我多一些,我現在看的小說出版的速度能不能再快一些,我的詩藝能不能再進步一些,更甚至我的智商能不能再高一點……
這些奢求常常在我腦海中盤繞,然而我並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日子就在這些奢求中不斷地糾結起來,我們所要求的太多了,一天根本無法消化,那麼又何不往好的方向想?
我們住在台灣不是非洲,衣索比亞的難民還等著我去解救,這世界上還有半噸人的存在,店裡的客人至少沒有一進來就跟我說趕羚羊……去吃草之類的,我想珍惜的至少還存在於這世界上,我作的夢雖然不多但也不少,我還沒看到那篇小說太監,我的詩藝進步的速度雖然像蝸牛在爬但確實有前進,我的智商至少還在平均標準……
雖然想起這些並沒有讓我的日子快樂一些,但至少我好過多了。
至少好過多了。
我們的日子雖然不長,但也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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