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賣場買完魚飼料，踱到一樓麥當勞買了一客香草冰淇淋。

坐在賣場外石階上，慢慢咂磨那甜到心坎兒的滋味兒。

沒啥行人，今年閏了一個五月，九月天，只要日頭偏斜就涼快了。

自顧吸吮著冰淇淋，心裡想，這軟綿綿的冰淇淋怎和遠方的雲朵一個顏色？

那邊有一個人，一個小夥子，不時在扒啦著左右手指，似乎在算數，又不太像。還不時望著俺瞧。

吸吮著冰淇淋，用眼角斜望過去，咦？不對！他瞧俺的表情似乎對俺有些意見。

心情開始七上八下了，這小夥子有啥意圖？！難道俺吃冰淇淋有錯麼？

看他時而斜睨的眼神，咦？不會是某個大哥的小弟吧？

看他不停扒啦手指頭的動作，有些不雅，他奶奶的！敢情是被斷袖癖給看上？！

俺摸了摸長褲口袋那串鑰匙，確定鑰匙環上那把士林刀還在‧‧‧哼！

他走過來了，這小夥子走過來了！

「阿 ~ 伯！」

這嘴上長了軟毛的小夥子叫俺一聲「阿 ~ 伯！」。阿伯？聽來倒也親切，至少讓俺少了些戒心。

「喔？」，俺答應著抬頭看，這小子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高，也不知吃了甚麼長那麼大個兒。

「你‧‧‧那個‧‧‧給我吃！」

他奶奶的！說啥呀？！俺瞪著他看，他還一個勁兒扒啦著手指頭，眼睛盯著俺的冰淇淋。

「你要這個？可是‧‧‧已經被我舔過啦！？」

這會兒他將眼神移到不停扒啦的雙手上，低著頭說了：

「阿 ~ 伯，我要吃那個！」

聲音變得低沉緩慢。

這空檔，俺端詳了這小子，心裡大致有譜了。

俺摸出三個十元銅板遞給他：「到那邊，你去買！」

他左手接過銅板，用右手捂住，再掀開看看，再捂住，看似不知所措。

「去呀？！就在那邊，去買！」

看著他慢慢走去的背影，俺吸吮冰淇淋的動作加速了。

不一會兒，小夥子回來了，可是沒看到冰淇淋，雙手還是捂著。

「怎麼啦？沒買？」

他不說話。

「冰淇淋，沒買嗎？」

他還是不說話，卻挨著俺坐下來。他將三個十元銅板小心放在身邊石階上，又開始了扒啦手指的動作。

他左手比二，右手比三，口理念著：「二三‧‧‧二十三！」

左手比三，右手比四：「三四‧‧‧三十四！」

左手比四，右手比五：「四五‧‧‧四十五！」

看著納悶，問他是啥意思。

他說：「我會背九九乘法‧‧‧」

九九乘法？！

俺抬頭看看晴朗的天空，忍不住開懷地笑啦！

好久沒這樣笑了！

可不是嘛！為啥不能簡單一點呢？活著為啥要那麼「合理」呢？

「欸！考考你，三五是多少？」

趁他還在扒啦手指計算的當兒，俺搶先宣布答案：「三五，三十五！」

四五呢？四五，四十五！答對！

五五呢？五五，五十五！

六五呢？六五，六十五！

七五？‧‧‧答對！

八五‧‧‧答對！

‧‧‧

                 ── 老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