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這個關口處的國稱號，是我二零零六年再訪補拍的，卻被棕葉擋住，只好側面拍



以我個人的旅行經驗而言，所有通關的經驗就屬墨西哥最特別。

二零零三年，我們一家四口由加拿大開車南下去美國加州的迪士尼，結束迪士尼之行後，決定花一天的時間去墨西哥邊境城玩一玩。

一九八零年中期，我先生獨自去墨西哥旅行，買了一張墨西哥毯當紀念，品質之好的，這些年來洗過無數次還是像新的一樣；於是在遊玩過迪士尼後，他臨時動意，既然離墨西哥邊界不遠，那就去敗一敗囉！

墨西哥和加州海岸附近的美墨邊界關口（我不清楚加州可否還有其他關口），僅有一扇鐵閘門，看起來還是弱不禁風的纖細（二零零六年再訪，鐵閘門改善多了），閘門一過便是寬大的走道，走道旁有一個小小的屋舍。

我們先將車停在美國那邊，計畫步行進入墨西哥的美墨邊界大城Tijuana作一日遊，我先生在閘口處拿出護照等著過關，結果像是進入無人之地般，我們一家四人站在鐵門閘口找不到半個像海關的人。

圖：應家人要求，不想曝光，所以將之油畫化

一分鐘過後，我們眼見一位墨西哥人，大刺刺地拿個手提袋大搖大擺地走過閘門，這才恍悟，原來這就是墨西哥人「歡迎您到墨西哥」的方式。忍不住，我找了位路人來為我們拍個照片，以紀念這超級容易過關的墨西哥告示日。我先生回憶，當年他通關時，至少還有一位海關站在閘門邊，揮手叫人過關（沒看護照），這一回竟是這樣，連個人都見不著。或許我們走過的國家還不夠多，您可能也碰過類似這樣的國界關口，不過這是我的初體驗。

我們的Tijuana一日遊計畫很輕鬆，就是不計畫，看到什麼就作什麼，所以就吃吃墨西哥菜，逛逛市街，還跑進他們的傳統市場欣賞他們色彩繽紛的香料文化和串掛在屋簷上的紅辣椒串。自然也要四處遊走看看人們的街上生活。我挺驚喜的，他們尚有在街上為人擦皮鞋的鞋童，街上也有讓人搭驢車，和驢子拍照等等有趣的行業。

我自然不會錯過觀看建築，感覺是有一些西班牙風，只可惜回頭找，那日太忙碌了，而我那老出狀況的舊相機也沒讓我拍到多少好的建築照片（那時拍的真的好少，大約就是貼上來的這幾張了）。

在鬧區走過幾條街後，我們買了一些孩子玩的樂器：像是小吉他、手拉風琴、和墨西哥的沙棒樂器（就是那種有個水滴形空心木器內裝細小物質，下方有個柄可以握著，拿起來搖一搖就會發出沙沙的聲音）。同時我也發現這裡有一些東西是中國製的，兒子們在大街上跟一位攤販買了機器戰士的頭罩兼披風，就是來自中國，中國的產品真是遍及世界！

圖：離美國邊境很近的墨西哥毯兼紀念品店（也賣其他時代潮流圖案的毯子）

我們一路學著爾虞我詐的殺價法（我們夫妻對於殺價完全沒有天份），即使剛開始吃了一些虧，物價還是比加拿大的便宜。等下午時分來到墨西哥毯專賣店時，我先生居然已經喊得有聲有色，讓那年輕老闆差點站不穩；不過他也笑說，在這季節(夏季)他很少賣這麼多毯子給同一買家。

這老闆還為我解答關於墨西哥毯的問題。原來這毯子之所以可以長久保存原色是因為他們傳統的做法都是用大自然的染料──染料顏色全取自植物，故而不褪色。

圖：我最喜歡的其中一條墨西哥毯

最後，我們是共抱了十五條毯子離開這家店（每條是美金十二元），可說是皆大歡喜。

本來我先生還想買墨西哥披肩給我，就是我們常在墨西哥電影上看到的前尖後尖，直接從頭頂套下的大披肩，想想實在是沒什麼場合穿，加上家裡衣櫃一大堆衣物，也就作罷！

這墨西哥毯專賣店的年輕老闆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便利我們不少，不像我們去當地人去的墨西哥小吃店時（感覺很像是早期台灣賣陽春麵攤的那種氣氛），那兩位老闆是一句英文都不會，這時我們眼、手、鼻全搬上場去溝通，幸好比一比還是吃到美味的墨西哥烤雞和taco。我蠻喜歡墨西哥菜那酸酸甜甜又辣辣的沾醬，光用想的就餓了。

我們不去大餐廳用餐是因為我們想體驗真正的當地人口味和氣氛，而不是作給觀光客吃的。


一轉眼就要黃昏了，我們抱著一大堆戰利品和墨西哥毯欲返美國邊界，在美國過關大樓就不是那麼簡單了。當日，海關處有三排要步行通關的隊伍，開車的通關口則在不同處。

我們因非美國籍，須等在外國人的隊伍，等待時刻，我注意到美國海關對墨西哥人的查問特別嚴格；其實美墨邊界一直存有這問題。

讓我傻眼的是，原以為只能在電影上看到闖關畫面，就活生生地在我們面前演出。

一位墨西哥女人居然抱著一個小包包就想要衝過三位彪悍的美國海關人員闖關去，那不顧一切的賣命模樣看得我心臟快跳出來，只是不到幾秒功夫，她就被抓住並「扔」出海關大樓。


我聽到其中一位海關晃頭說：「這是她今天第三次闖關。」


墨西哥每年有無數的人試著偷渡、闖關，目的只為到美國去打工。因為生長環境，他們的個性相當堅韌，什麼工都作，什麼苦都肯吃，只想要去掙一口飯吃。



台語有句話說：一誒人，一款命！（每個人都是一種命。）



眼見著墨西哥街頭上的遊民和乞討的人們，大環境上的貧富懸殊之大，心中不免百味雜陳。

最讓我的孩子（當年八歲和六歲）震驚的是，在街上乞討的很多都是孩子，有些才三、四歲，甚至更小。

對我而言，這裡和尼泊爾一樣，孩子們都有過度成熟的眼神與肢體語言，但該是童顏無瑕的墨西哥孩子們卻多了隨時防備的動作。

一直跟孩子說「人要惜福」，但這真的是很抽象的話，尤其當時他們的年紀還那麼稚嫩。

當大兒子看到一位幼兒被母親抱坐在街邊地上，兩人全身髒亂不已，他小心觀察了好一陣子週遭的環境和人群，小聲驚呼地對我說，“Mom, that kid doesn’t have shoes!”

其實不只是那個幼兒，當地很多在街上遊蕩或是兜售的孩子都是全身髒亂，足下無鞋的。


他在旅行中，終於了解我們一直在提的：惜福！


旅行是一門自然的機會教育課程。

旅行開拓我們的視野，讓我們學著看人生，讓我們深入自己的內在──





Aisha/拙陶　初稿 Sept 15/ ’05 　　 重整　2013-0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