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歌比起任何一首歌，都有著更多讓人重複的意義。

　　我發現了從明確作為標題的第一篇開始，繼而是洄瀾的旅行之一，再
是之二，並且持續到今天之前的最後篇，卻也已是前篇；這一切，旅行這
塊詞，彷彿就是重複的意義。「最後一篇的紀錄」，其意義在任何時刻轉
眼，就成了僅僅前一刻的瞬間；而這個論點，自動地延伸到，喜悅、悲傷
，或者愛戀。

　　在歌聲的浮動上，這幾日我終於首回閱讀了陳綺貞這首歌的詞，歌調
凝聚了偏遠鄉鎮那巴士走動的晃搖風味。只有旅行中風吹得震動的窗戶，
才懂人生的意義，彷彿不漏進冰涼的雨，就不自然。羅列的碎海岸，就是
愛情記憶裡的殘留不斷重複。沒有原因的路標，處處聳立。而詞，就像遲
來的到站說明，拎著記憶的包裹不斷上車下車。

　　行旅之中，令人目眩神往的風景，與疲乏過頭的腦子，距離極為遙遠
。真理中所代表不可撼動的確認性，已往往翻版成了古蹟。所有歷史的維
度，能有多少細微的事件，毫不遲疑扭轉那些時代的面貌。人的生活，在
這些累積的細小時間刻度中，往往只是牌面的下賭，選擇性地拉高或放棄
日子的水位，該是輕鬆、或者奮鬥；而旅行與愛情，或只是多種不同等級
的門票。

　　我渴望簡捷，但卻是詭論；因為渴望往往屬於複雜。

　　鍵盤此刻在我面前，是擊劍的靶。我獨自面對凌亂的書桌，而沒有意
義的凌亂，只剩鍵盤的必須性，在演奏可以快速重構記憶的距離裡，我朝
著演繹過或許千次歌曲的耳後，不斷探聽，我自己的回答。

　　重複去一個地方旅行，並非眷戀，而是探險的簡致。複雜的其實不是
四季來去，何況而今季節的走動也已亂掉次序。旅行的意義彷彿多線的歷
史軌跡，穿腸掛肚般的愛情氣味，不斷在替換的路程中，修改原先攪亂而
明日又可能空白的意義，原點的多線平行，不能永遠歸咎於青春，釐清今
日的路障，也變成頗可度量的意義。

　　我聽陳綺貞，多於一盆花草，在陽台上自然發展。這旅行的意義，越
單純，越苦澀地沁香，氣味甚於語意，觸摸甚於獨白，走出路後的旅行，
累積著我仍在思量的意義。

2006.12.9
聽：陳綺貞 - 旅行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