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至今也已半個月有餘了，快的就像一場夢…一場惡夢。

非但讓家人措手不及，也讓其他親朋好友措手不及。

人生啊…真的有太多太多的猝不及防，我們真的都該好好的去把握每個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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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常常跟媽媽抱怨著，說弟弟常常在假日時或下班後，不是常常跑的不見人影，就是躲在樓上房裡玩電腦，從不曾主動下來。

 

弟弟總是跟媽媽這麼回應：「下班後應該是『我的』時間吧！ㄟ，上班很累ㄟ！我不能一個人好好放鬆嗎？」

 

今天他總算「正視」問題的點在哪裡：「究竟爸倒底想要我下樓幹嘛？」

 

媽是這麼回答：「你們爸爸總是不會將話說的婉轉、老實，他是希望你們好好陪著他泡茶聊天…也老是叨嚷著，希望你們有空陪著我們兩個老的四處走走，尤其是你，」媽媽望著弟弟，強烈以著平靜掩飾著濃濃的苦澀，「他總是跟我說，希望你好好認識回外婆家的路，哪天你要懂的如何載我回外婆家…。」

 

媽媽這麼說：「我總以為他不願陪我回去在找藉口，老是跟他吵，今天才終於明白，他是希望你要懂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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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也常跟媽抱怨著，說我總是不懂的要如何照顧自己的身體，總是白米飯不吃，空腹喝一些垃圾飲料，活該老是胃痛。

總是不懂的照顧自己，愛漂亮不怕流鼻水、長時間穿高根鞋，活該年紀輕輕鬧腰痠、腰疼…。

 

我總是忌憚著爸爸的雷霹電嚷，胃痛時總偷偷的跟媽小小聲的要胃藥，後來被爸千里迢迢的抓去跑到某個鄉鎮聽說很出名而爆貴的中藥行抓藥。

 

我還清楚的記得，那個中醫只是輕輕鬆鬆的把個脈，就隨手洋洋灑灑寫下一大堆我看也看不懂的中藥名，包了一大堆藥物，交代爸爸如何浸成藥酒讓我服用，僅僅如此就要了爸爸將近萬塊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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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姐弟倆總是清楚的永遠記得爸爸那不茍言笑的黑臉模樣，總是害怕著爸爸那極為嚴厲的態度——不論是從小到大的教育方式，也許從小就已經習慣了爸爸這樣的對待，於是就形成了我們子女之於父親間這樣的互動…。

 

我們對父親，從小到大這樣的態度從沒變過…。

永永遠遠的尊敬，當然永永遠遠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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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是個什麼樣的人？

 

就在今天上午，我們一起坐在客廳喝著弟弟「第一次」親手泡的茶，除了我們，加上爸爸生前的莫逆之交，那是兩個阿伯，很親切的兩個阿伯。

 

弟弟從不曾泡過茶，不過是舀個一匙茶葉就舀個二二六六，幾許葉末灑落桌間，媽媽看不過去，忙著又是教導又是數落。

 

我在一邊笑罵著弟弟笨手笨腳，倒是一旁的阿伯看的哈哈大笑，「這若是你們方仔看到就不得了了，你不知道你們方仔多雜毛嗎？」(台語:方仔是他們對爸的匿稱，意思是爸爸很龜毛。)

 

此言甫出，心底微微一緊，唇間的笑容微微一收…，場面氛圍低迷。

 

另一位阿伯輕輕一嘆，「就也沒想什麼，這些天都很難睡…。」

 

一旁的情人淡淡回答：「這是當然，一個每天都在見面的朋友在突然間走了，難免不適應。」

 

「那一天上午，我還在跟你們方仔有說有笑…」田伯語透失落。

 

「那數個晚上我徹夜未眠，腦子裡都不住的想著，我跟他所聊的每一字一句…」明伯垂眼輕嘆。

 

爸爸生前老叨嚷著他唯一的兒子從不曾下樓陪他聊天，而如今弟弟不但下樓了，還親手泡茶，是這麼樣的一付光景…。

真是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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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乍看之下都平復了，心情。

 

才不過將近三個星期。

但我知道，這只不過是家人間我們共同的默契，這只是洋裝的堅強。

 

我不知道弟弟怎麼樣。

我只知道我千萬不能在媽媽面前哭泣，否則媽媽的堅強會再次的徹底崩潰。

 

但當我在二樓客廳後間發現兩大罈藥酒，瓶蓋標簽上方落著端正優雅的字跡…那是爸爸的筆跡，那是我的名字，那是爸爸為我浸製的藥酒…。

 

只因為我胃痛腰痠，爸爸就揪著我大老遠跑到名不見經傳的小鄉鎮花下不少錢抓的藥所浸製的藥酒…。

還被我嫌多事、被我嫌難喝，甚至明明就沒按時喝，還騙爸爸說有喝…。

 

看著微微一恍、盯著微微出神。

不知不覺緩緩跪下，望著那罈蓋上的字跡，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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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吃全素。

生平第一次誦經。

生平第一次面對神佛如此恭敬虔誠。

 

唯一的心願就只有一個，爸…您在那一個世界要好好的，真的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