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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愛台灣女僑生的哀怨
2010/05/30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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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小慧,為什麼忽然想轉學去英國或回南非呢?」對抱著極愛台灣女兒的突然轉變,陳媽無法接受,也驚慌萬分,不知所以。

小慧雖然在南非出生,擁有双重國籍,但只有到了台灣,才會有一種回到自己國家的自在感,為了愛台灣,多了解台灣,放棄其他國家的獎學金,回國升學僅僅不過一年,怎麼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

兩年前,她雖然已經申請了南非和英國的獎學金,但來台灣探親,順便也打聽回國升學的種種可能,但回南非考慮過後,興奮地下定決心,要回台北讀大學。

她在普京著名的英語系中小學,寂寞地渡過了她青少年以前的全部歲月。她是她們高中少數族群中的少數,同學中白人佔絕大多數,也有不少南非各地和鄰近國家富有黑人家庭來的一百多黑人女孩,還有世界各國駐在南非外交人員的女兒們,也爭相進入該校為第一優先。

全校約有三十多個東方面孔的女孩,華人最多,但也不過十五、六人而已。

小慧自小從英語幼稚園開始,就和白人、少數的黑人孩子一起上課,一起長大,不知道什麼種族間的意識,可是在高中二年級學期末歡送畢業生舞會上,聽到與她最要好的愛玲,一個白人女孩說:「剛剛在妳家聽妳與家人講華語的時候,好可怕吔,突然間,妳好像變成一個外星人,我也恍惚不認識妳了,並且有一道高又厚的城牆,把我們兩人隔得遠遠的。」

「真的,為什麼?」

「我不知道,」愛玲斜著頭,聳聳肩,兩手一攤。

自那舞會的夜晚以後,她開始意識到不同的語言,能疏遠不同族群間的感情,也會影響到朋友間的情誼,特別聽不懂別人語言的時候,有種強烈被遠遠甩開的疏離感。

自此爾後,她也開始懂得在別人聽不懂華語的時候,避免講華語;在台北則避免說英語,以免發生誤會。

好像兩年多前,她有機會來到台北,聽到周圍的人都講她聽得懂的話語時,心中感到某種未曾有過的親切感,但黑人同學間在說她們的黑人話時,她就會感到很不舒服,也會有愛玲的那種感覺。

在台北看到了周圍都是同類的黃色臉孔,也給她安全感,家人也不會因她的出門而忐忑不安,整天為女兒的安危,不住地擔憂。

南非地廣人稀,公共交通系統又不發達,一般人都以小轎車作為交通工具,沒有自用車和不得開車的高中以下學生,猶如沒有双腿的人,什麼地方都無法自由來往,去什麼地方都得依賴別人接送,很是不便。

小慧上了高中以後,偶而也會請媽媽或其他家人,在上午十一點左右,送她去購物中心與住校的同學見面,一同吃頓簡單的午餐,並流連於購物中心,邊閒聊邊逛百貨公司。

購物中心是一般人認為,青少年學生比較安全的區域,所以星期假日沒辦法回家,遠來的住校學生會成群結隊,每周去那裡打牙祭或看場電影。小慧也偶爾約好同學,在那兒見面,結伴逛街,吃午餐。這是她們長年,偶能去的娛樂場所。

南非的治安自黑人上台後,日漸惡化,每下愈況,據警方的統計,在人口四千多萬,三十三個台灣大的地域裡,每二、三十秒就有一起強暴事件發生,對家有年輕女生的父母構成很大的威脅。女孩在平時不能單獨出門,夜晚更不必說了。幾乎沒有看過,有女孩單獨在街道徒步走動,市郊更是危險萬分。

不只華人這樣想,當地的白人也有相似的隱憂,但她們認為她們沒有像台灣去的移民朋友有福氣,可有較多的選擇,回台灣或可去別的國家留學,或移民到更安全的地區去,因她們的國家就是南非,沒有別的選擇。

在這種環境長大的小慧來到台北,看到台北的捷運,不僅迅速又可把握時間,且遠比南非家人自己開車安全,上街購物、辦事、吃飯和親友見面便捷,怎麼不會動心,想回台灣升學?

陳媽更有遠見,除了小慧說的那些回台升學的理由以外,她又看出小慧留在南非的話,大學教育費用不貲;找男友的選擇,比在台北更是少的太多,所以小慧提到要回台灣讀書,不但全力支持,也在心中竊喜,放下了一快大石頭,因在南非住家附近,年齡相仿的男孩不多,叫她如何不擔心小慧的婚姻問題?

小慧經過申請和甄試,滿懷興奮,高興回來台北很快的一年過去了,她忽然臉有憂色,對來探望她的媽媽說,她想轉學去英國,或回南非去。

「我在這裡很不快樂!」小慧在媽媽再三的詰問之下,低下頭,暗彈珠淚,躡嚅地說。

「因為妳沒有找到男朋友?」陳媽單刀直入地問。

「不是,很難跟同學相處。」小慧仍滿臉淚水,坦誠地回答。

「啊,有這種事呀,妳在南非不是交遊廣闊,黑、白、雜色人、連俄國人都能來往,還相處得很愉快。在妳們畢業各奔前程後,且還有通信,怎麼回到妳能更自在的自己國家,反而不能與同學相處,真是不可思議,到底怎麼啦?」陳媽拿出手帊給她女兒擦淚,詫異地直搖頭。

小慧默默無語好一會兒,說起那些外表上看起來跟自己沒有兩樣的同學,但無從瞭解她們心裡想什麼,說出來的話,跟她們想的,或做的全不一樣;她們好像也看不懂自己的言行,常暗地裡罵我們說,僑生都很天真幼稚,又都不會讀書,隨便混張高中畢業證書,也不需要這樣考,那樣考,通過各種關卡,隨便甄試一下,就利用特權混進了我們台大來。

其實,在她們外文系的很多專門課程,當地學生雖然很用功,但閱讀過的原文書不夠多,有些還看得不怎麼懂,一知半解,寫出來的報告還有些不如我們高中的水準。但對小慧來說,卻易如反掌,只是國語的表達和寫作能力,還沒有像她們那樣運用自如而已。怎麼可以說我們是不學無術,利用特權混進來的呢?

有一次她們一起去逛夜市,小慧看到喜歡的小東西,問了價錢,就買下來。這也惹出一堆閒言閒語,怎麼不會殺個價,就像冤大頭般的買了呢?小慧想一個那麼便宜的小東西,怎麼拉下臉殺價。

事情過去了,但她的臉皮嫩,不會殺價就像笑話傳開出去。她也由笨蛋和天真幼稚,轉變成浪費父母的錢,裝富婆。

本地學生對自己的穿著,動則說這個名牌,那個名牌,但對僑生來說,卻是種虛榮,她們只熱衷於實用的東西。這又可被罵成土包子什麼摩托車,沒有見過世面,沒有國際觀。

說到國際觀,也只在穿著上有點跟著日本香港的流行走,其他的,雖然讀的外文系,很少有幾個人固定的閱讀有關國際的書報雜誌,對世界各國的瞭解真微不足道。

僑生因對台灣的政治不甚瞭解,被問及藍綠立場時,常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應對,卻被誤會是對方的同情者,或是不愛國,不關心國家的經濟和政治發展,兩面不是人,到處被歧視。

小慧也看不出來,同學們有什麼愛國的表現,最多只在批評別人時,口出愛國兩個字,沒看過她們有什麼具體的愛國表現。

還有本地生很少有正義感,碰到任何不平的事,都不願意仗義執言,但在背後卻有一大堆閒話。

有次她和一位同學在公館穿過羅斯福路時,看到某位摩托車騎士輕碰擦了一位中年婦女,那女士嚇倒在地,小慧瞪著騎車的青年,且輕罵他不守規則又沒良心。那青年似聽到小慧罵他,也怒目相視,並將機車調轉頭來,似乎一觸即發,要有什麼不利她多管閒事的行動。小慧則以為他是想下來扶助摔倒的婦女,停站在斑馬線上不動如山,但她的同學卻緊拉著她的右肘,低頭要急忙走開。小慧仍猶豫不決,她的同學的臉色大變,話聲高亢,語言惡劣粗暴,咒罵她說,你想死了。

回到宿舍變本加厲,向她大發雷霆,說她惹事生非,又不知死活,還自以為是正義的天使,並發誓不再跟她一起上街,也自此漸行漸遠,最近幾無來往。

小慧從小在幼稚園講英語,又對閱讀、演講、辯論和演話劇有興趣,在南非上學期間,她的英語因要參加表演或比賽,早就被訓練得遠比一般黑白土著學生好很多,腔圓字正,速度不疾不徐,說起話來,有點播音員的架勢。來了台大後,見過她的外籍師生,不分男女,對她的口齒清晰,贊不絕口,留下很強烈的印象,知道外文系有一位英語文超強的小慧。

不知道同學們是不是嫉妒她的英文好,或是怎麼啦,很多同學批評她國語講不清楚,台語也說不好,怎麼還能進台大?

她越想越難過,抱著媽媽,大聲的哭泣出聲。

我沒辦法只有跟來自各國的僑生混在一起,生活上是少數族群,上課時也是孤孤單單,沒有切磋的朋友,比我在南非時更孤獨,更可憐。

我原想回台北後,會有一個讓我全心全意愛上的國家社會;認識很多志同道合的同學;交到不少可以談心的朋友,然而現在全部落空,我不到別地方發展,還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能幹什麼?

陳媽聽了女兒的哀怨,肝腸寸斷,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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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 badkc
2011/04/19 23:31
請問一下這是你寫的文章嘛
哈囉 :) 我是成大外文系的卡洛~ 因為現在正在寫一個有關於僑生的RESEARCH PAPER,想請問你一下,這篇文章是否是你寫的? 是真實故事嗎? 謝謝
1樓. 東村James
2010/05/30 13:26
更開闊的心胸

校園內國際化些﹐會給大家更開闊的心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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