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語言障礙

蘇軾說：人生識字憂患始。人際之間有語言文字的溝通工具，溝是有的，通卻未必。你說你的，我想我的，我的……頭髮……嗚乎

會當髮型師的人想必都喜歡「剪」，至少我遇到的幾個都這樣……

余自懂事以來，剪髮的記憶歷歷，只有一兩次覺得自己煥然一新，昂首闊步的回家，其餘經驗則多是強顏歡笑，有面目已非的感傷。畢竟不需髮型遮掩、即使光著頭也能亮麗動人的，非俊男美女莫屬，至少頭型要夠完美嘛！我除了羨慕，不敢效尤。

    據媽媽描述，我的爺爺在我出生滿40天時，趁我媽媽去上班，悄悄把我抱去理了個大光頭。他說是禮俗，自此我留了六年的頭髮。直到小學入學時──已是小學沒有髮禁的年代，竟然有受傳統日本教育的女校長保留了髮禁，被迫剪髮的這一段不知是不是不堪回首的選擇性遺忘，我已沒什麼印象，只有媽媽誇張的說我一整個月照鏡子就流淚。

    於是當我可以自主頭髮長度時，留到髮長過腰是一定要的，幫營養不良的髮尾剪分岔剪到甘願了，我才開始變「髮」圖強，卻也是我懷疑自己表達能力有障礙的開始──

我想要把頭髮燙成浪漫的大波浪，鏡中卻投映了一個台版的「路易十四」；那麼剪個時尚俏麗的短髮好了，結果眼睜睜的看著髮型師這裡修修、那邊剪剪，只剩我那還缺了一條鑽石項鍊妝點的光溜溜頸項和甩不起來的髮尾交接。

當我髮長及背，我告訴髮型師說：要剪短，但我不喜歡太短，要能遮住大臉，輕鬆撥撥好整理的髮型(我還用手比畫到頸部，示意長度)；當我頭髮及肩，我跟美髮師說：我只要修一下，不要太短！是不同的髮型師耶，卻是一樣的結果──存錢買項鍊吧！

曾有個小有名氣的髮型師說要賺我頭髮的錢很難，兩三年才見得到我一面，有的店都開不了那麼久呢！我說：是啊！您的孩子都從小baby變小學生啦！但您把我剪得那麼短，我怎麼常來呢？最近這半個月前的另一位美髮先生說：希望很快再見到你！我只能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我心想：我連自己的面都不太想見了，您別下手那麼重，我又何須療傷那麼久？到底是美髮師的職業病，看到頭髮就想：剪、剪、剪；或者是我有剪髮懊惱症，剪髮之後總要怨、怨、怨？

親愛的美髮師啊！長短的比較是相對的，我真的懷疑自己表達能力出問題？莫非你聽在耳裡的長一點、別太短，都是跟男生的三分頭、五分頭比？只因為你是男，我是女？怪了！我向來也沒有性別的問題啊！

「只要輕輕一撥，就恢復原來的樣子。」是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洗髮精廣告詞。我現在努力的左撥右撥，什麼樣子也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