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老師工作這麼多年,最難面對的,莫過於學生的車禍意外早逝...尤其當見到熟悉的臉龐卻毫無生氣模樣,湧起的心痛更是難以形容.

每一個孩子都是來自天堂的天使,當用心呵疼的天使無預警的重返天堂,家長錐心的巨大傷痛需要很長的時間進行心靈沈澱與宣洩悲傷.

而每次參與學生的告別式,總讓我常想起另一個陳年記憶.

某個週一上午,在外科病房剛下大夜班,累得想找值急診大夜班同學約吃早餐好回家休息.經過急診的護理站不意外看到的又是一堆血跡與混亂.往裡面的觀察室細瞧,外科值班醫師似乎在忙急救.醫療機器此起彼落鳴叫不已的場景,好不容易認出同學長年配戴的熟悉大鏡框與遮不住的黑眼圈,以及無奈做出延長交班的表情,立刻會意點頭快步走出急診大門趕車回家.

一到家洗完澡就昏睡到不醒人事,中間被打斷問要不要起來吃中飯,我總是含糊拒絕後繼續睡.直到傍晚睡醒才有力氣起來和家人共進晚餐.媽告知某師長的孩子突然發生車禍意外,今早送入我服務的醫院急救,不幸因傷勢過重已經往生了.孩子的父母親心情相當悲痛自責.我才想起早上所看見的場景,同學還忙著為奄奄一息年輕病患加掛輸血袋,殊不知那正是熟悉師長的寶貝獨子.回到醫院宿舍更衣恰巧遇上了她同樣又要值大夜班,順道探問了早上急救的相關詳情;警察發現送醫時已經沒有生命徵象,經過搶救仍因大量失血而深陷昏迷,醫護人員們仍盡職搶救到家屬趕來見最後一面...事後得知男孩為了保護乘客座的心儀女孩,選擇以駕駛座方向貼近山壁試圖減速,導致自己嚴重外傷與大量失血,女孩輕傷順利脫險,對於他的貼心選擇不勝欷噓.

不久之後,那個剛考上大學的男孩舉行告別式.長輩不宜參與的情況下,我們同輩的都各自代替父母參加,並坐在較前面參與過程儀式.整個過程都是往生男孩的妹妹和堂姊妹們一起鞠躬回禮.各求學階段的同學聞訊紛紛趕來上香致意,甚至安排他們演奏男孩生前喜歡音樂曲目,種種溫馨的巧思都呈現最深刻誠摯的道別祝福.直到家祭儀式即將結束,中風的祖父與體弱的祖母是最後被告知上情,由叔伯以輪椅推入白幕後方檢視男孩最後一面,接著廳外清楚聽見老人家心碎的哭嚎,悼念家族裡唯一的男孫就這樣靜靜的重返天堂...

當棺木準備離開靈堂大廳門口,道士取了木棍給男孩的母親要求輕敲棺木,以示責備白髮人送黑髮人不孝行徑.但傷心的母親立刻拒絕並丟棄於地,哽咽表示孩子生前就沒打過,死後更無理由責打.尤其他是那麼貼心勇敢的保護別人...男孩的妹妹與同輩親屬親送火葬場,而最終的休憩地還是最懂他的父母親所精心選擇---陽明山,繼續他愛看星星的夢想.

當天使重返天堂,父母親的掛念就如淚灑天堂的歌詞意境,很難在短期內放下與釋懷,甚至成為他們心底無法癒合的傷.如果可能,請把妳們的關懷化做行動,在某些特別會勾起記憶的節日裡,別忘了捎上隻字片語溫暖陪伴他們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