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軍人十二年,從來沒有深刻感受到軍眷的偉大,卻在我母兼父職的第一週裡完全領受....

每天早晨,兩個孩子便在我倉皇的催促聲中起床:「快點起來」、「快穿衣服」、「快刷牙」、「快喝牛奶」、「快吃」...,即使有時會自覺似乎是急了點,給了孩子不小的壓力,而強迫自己稍稍修正一下,溫柔地送上「沒關係,你慢慢來」,但這句話只像是跳了針的唱片一樣,只會讓氣氛暫時緩和個三、五分鐘,當看到兒子真的慢了起來,又會忍不住地冒火:「老師快來了!還在玩」,搞得他恐怕也莫衷一是,一直到把兒子送上了娃娃車,才有片刻的懊惱,七點五分,第一個上車的娃娃,要跟著車繞市區一圈才到學校,一種母性的憐惜油然而生,只是,日子就在這樣日復一日的催促、懊悔、修正中循環著。

為了圖自己的清閒,早在數週前,就開始訓練大班的兒子自個兒洗頭洗澡,從旁協助了幾天之後,便放手讓他自己來,看著他一邊極不熟練地沖著水,一邊輕輕地摸著頭地洗著,卻因為感覺到他將從此,漸漸地卸下對我的依賴,而有點淡淡的憂愁,雖然,少了幫他做的事情,我會輕鬆很多,卻多心地想著,「媽咪」這個名詞將對他愈來愈不重要了;望著他獨自吹頭的背影,竟然逕自地感動地濕了雙眼。

而早已自立更生的姐姐,像是突然地懂事了起來,每天早上都會為弟弟和自己泡好牛奶,準備好早餐,有時還會姐代母職地訓斥弟弟,那口氣語調,儼然得自我的珍傳,弟弟上了娃娃車之後,她便兀自拿著英文和國文課本大聲地朗誦著,上課的鐘聲響起,便向我道了再見,全然的自動化,讓我不需太過費心;下課回到家,幫著收衣服,倒垃圾,偶而還會下下水餃,煮煮麵,已經到了媽咪不在,也不會讓自己餓肚子的境界,不知聽過誰說,媽媽太賢惠,女兒就什麼都不會,這下,我應該不用擔心她往後的日子了。

為了彌補一早起來的匆忙,在下班等候兒子回家的這段時間裡,米在鍋中呼呼地沸跳著,準備下鍋的菜也已洗淨待炒,母子倆便手牽著手,到鄰近的公園裡玩耍一番,牽著我的手的兒子因為這個突然的決定興奮地邊走邊跳,嘴裡還滔滔不絕地講述著關於學校、關於其他小朋友、關於甲蟲王者(天知道那是什麼)的話題;回到家,待菜上了桌,兒子已把澡洗好,女兒的娃娃車到家,正巧開飯,一家三口,圍在桌邊,兩個孩子天真地聊著自己一天的故事,我則在他們的對話中找到了幸福,認真想來,以前的我實在太過於吝嗇,不願意多留些時間給孩子的童年,而他們似乎就在這一瞬間長大了,母兼父職的第一週,我接收到的,是來自孩子給我的貼心鼓舞與幫助,我真的感謝,老天爺派來的這兩個小天使,我真的愛他們就如我愛他們的爸爸一樣。


P.S 本文蒙吾愛吾家12月336期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