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這棟建築物的走廊裏，嘶吼聲不時傳來，尿糞味在空氣中揚起，我盡力讓自巳保持無感，怕敏感的情緒感染了周遭的人。

這是加州矽谷的一所療養院，有二十四小時醫護人員的看護，除了少數病號外，裏面居住的大都是八十五歲以上的老人。作為一名志工，有幸見到美國社會的這個角落，但每走一趟，總感覺看盡了老人們的辛酸。

來自亞洲的我，終於明白老年人病逝家中的幸福。對於一向福份滿滿的西方人而言，有時郤是一種奢求。 一百零二歲的她，就是其中一例。她的個兒不大，滿頭銀髮，行動自如，只能講葡萄牙語。但在這裏，她郤找不到人講她的語言。子女以她需要二十四小時的醫療看護為由，送她進來。她也樂天，幾次見她，總是一副平安喜樂的模樣。儘管如此，去年的聖誕節，據說她也曾一度情緒失控，吵著要回家與子女共度佳節，但未果。

另一位八十五歲的老人，一見面就告訴我們，她退休前在大學教書，旅遊了七十二個國家後，選了這家療養院，做為生命的最後一站。 對著窗外，她說著說著，走廊那側不時響起別的病人的吼叫聲。忍不住，她摀上了耳朵。

一名九十二歲左右的亞裔女人在家跌倒，行動失常，被送了進來。一看就是富貴的模樣。她說，在家時，還想長壽。住進來後，感覺可以"走"了。大小便失禁的她，要換尿片，有時要等數小時。她這一說，同房的另個病號立刻嚴正地告訴我們，「她被寵壞了！」

後來我們在這個療養院裏找到另一個葡萄牙人，早晚安排兩位葡萄牙人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