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役時的第二個冬天,夜裡冷風由卑南溪谷灌進岩灣異常賊冷,各碉堡的哨兵莫不拉高大外套的領子,偷偷口嚼檳榔以禦寒。晚點名之後,我與老士官長在寢室下棋,他是00:00~02:00的查哨,我則被安排在02:00~04:00。我倆習慣在23:30時停止棋局,由我煮水備好泡麵、白雞蛋、皮蛋,他則去菜園子裡拔幾根小白菜。先將白雞蛋打入大鋼杯裡,再放入切開的皮蛋及洗淨的小白菜、麵、調味包,沖入滾燙的開水後燜五分鐘即成了最佳美味消夜,兩人各持鋼杯坐在中山室前的階梯迎風吃麵,聽著營區高牆邊的椰子樹葉沙沙作響,冒氣的熱麵、美味的雙蛋,藏在雲裡的月娘都聞香而至。
那時我對老士官長豪邁地說:「人生幾何?何以解憂?惟有統一肉燥麵。」
當時年輕,怎麼吃都胖不了。但老士官長大我30 歲,圓滾滾的肚子提醒他不能常常這樣吃消夜。他總是笑笑地說吃飽好做事,這樣子的抗寒強過喝酒吃檳榔。
退伍後有一段灰暗的日子,因際遇不順及家中困境,雖不至於三餐不繼,但食不知味,了無生趣。我偶爾會煮一碗雙蛋泡麵,回想起冬夜裡的迎風熱麵和老士官長的談笑風生,那時心情才有了一絲絲喘息。
命運後來給了一個低的起點,逆風翻盤,走上了一條適合自己的路。是從那時開始吧!我開始慢慢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