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38年10月,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日本首相近衛文麿宣布“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並發表“睦鄰友好”、“共同防共”、“經濟合作”的所謂“聲明”,向國民黨誘降。國民黨副總裁汪精衛立即響應,於12月離開重慶,公開投敵,並於1940年在南京建立偽國民政府,自任主席。此前,日軍在華北已扶持了一個傀儡政權——偽華北臨時政府,以浙江杭州人王克敏任行政委員會委員長。隨著汪氏的公開亮相,華北臨時政府也並入了汪記偽南京政府。這麼一個偽政權,對於用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具體標准,“凡能甘心附逆,腆顏事仇者”(喻血輪《綺情樓雜記》),都被網羅進去。比如說,曾混跡於上海灘的李士群,本來只不過一個流氓而已,因在日寇的支持下組建了“76號”特務機構,並在反擊國民黨軍統的鋤奸行動中露了幾手,就被汪精衛任命為偽江蘇省長。後來,李士群因勢力膨脹而與日本主子發生矛盾,被日本人毒死,汪精衛又讓陳群繼任“江蘇省長”一職。這個陳群曾在日寇扶持的偽維新政府中出任內政部長,與李士群本是一丘之貉,在屠殺愛國志士、迫害人民群眾這一點上,並沒有什麼區別。於是,有人便制作了這麼一副對聯:
“近衛汪精衛,你自衛,我自衛,兄魯弟衛;
陳群李士群,來一群,去一群,狗黨狐群。”
所謂“兄魯弟衛”,因為王克敏字叔魯,也因為他比汪氏大幾歲,建立偽政權又在汪氏之前,故稱“兄”;汪精衛雖然“貴”為“主席”,也只能屈居“弟”位了。順便說一句,除了汪精衛有幸於1944年11月病死,因而逃脫了懲罰外,近衛文麿與王克敏、陳群都於日本戰敗後的1945年畏罪自殺。與陳群李士群同為“狗黨狐群”一樣,所謂的“兄魯弟衛”,果然是一對難兄難弟!
在馬敘倫先生編撰的《石屋續瀋》中,除了上面那副對聯外,另外還有一副:
“孟光軋姘頭,梁鴻志短;
宋江吃敗仗,吳用威消。”
聯中的梁鴻志與吳用威都是大漢奸。梁鴻志在偽維新政府中擔任行政院長,吳用威在汪氏偽政權中擔任監察院秘書長。吳氏亦僥幸地於1941年病死,梁氏則於抗戰勝利後被國民政府處決。這副聯用了梁鴻與孟光的典故:梁鴻和孟光是歷史上的模範夫妻,《後漢書》記載了他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故事。《水滸傳》中吳用綽號智多星,是頭領宋江的軍師。梁鴻志與吳用威,恰比梁鴻與吳用多一個字。孟光是古代賢女,說她“軋姘頭”純屬調侃;大概是國難當頭之際,為了譏諷大漢奸梁鴻志,已顧不上古代的一名女子了。宋江對吳用言聽計從,他既然吃了敗仗,吳用自然神氣不起來了。用“梁鴻志——短”與“吳用威——消”來痛罵兩個觍顏事敵的大漢奸,果然痛快!
上面是兩副完整的對聯,在喻血輪先生編撰的《綺情樓雜記》中,還有兩個對不出的“半副聯”,其一是出了下聯,征求上聯:
“陳群、李士群,來一群,去一群,一群不如一群。”
其二是出了上聯,征求下聯:
“郝鵬,郝鵬舉,何必多此一舉;”
原來,汪偽政權曾設立淮海省,以徐州為省會。起先任命郝鵬為省長。郝鵬是老牌漢奸,其時已六十開外,因年高體衰,辦事不力,沒過多久,汪偽政府只得委派年紀較輕的新漢奸郝鵬舉接替郝鵬,擔任“淮海省長”。這個郝鵬舉後來在國共內戰中被解放軍俘獲,因逃遁而被擊斃。
這兩個半截聯一直沒人能夠對出來。抗戰後期,倒是另外一副聯在徐海一帶廣泛流傳:
“來郝鵬去郝鵬何必多此一舉;
老漢奸新漢奸都是一丘之貉。”
這副對聯還有個橫批:
“遺臭萬年”。
確確實實,只要當了漢奸,必然千夫所指,遺臭萬年。這是國人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