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河南大饑荒:國、共、日三方救災情況
2012/12/06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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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二,河南大饑荒鉤沉:"國、共、日"三方救災情況
一、親歷者回憶,不堪回首話當年
(一)“蝗軍”勢如破竹百姓遭殃
螞蚱蹦到哪兒吃哪兒
1942年,23歲的梁建堂還在河南大學讀書,那時河南大學遷到了覃頭,今年已經95歲的梁建堂老先生還清楚地急得那一年的蝗蟲。那一年的夏季,綠野無邊的麥田,蝗蟲經過之後轉眼間就變成赤地千里了。老百姓都説,一整春幸未餓死,好容易盼到麥收,指望著接接嘴,還還賬,再靠秋收過冬春,可現在又來個雪上加霜,真是禍不單行,這叫人怎麼辦呀!沒幾天,被那螞蚱吃過的穀子,從根部又發出了嫩芽,並且長的很快,半月光景,遍地綠油油的。大家正在轉憂為喜的時候,可恨的螞蚱又飛來了一批。上次的螞蚱貪吃怕人,一過即去。這次的螞蚱不像上次的那樣貪吃,也不像上次的那麼怕人。螞蚱發出些嗞嗞的叫聲,雄雌交配,匍匐在路旁一邊硬地上,撲拉著翅膀往地下擰,再硬的地也能擰進去,擰進以後就往地裏下子,下了子就慢慢地老化了。老螞蚱老化了,可沒幾天就又出來蝗蝻了,才出土的蝗蝻,如螞蟻那麼大,地面、豆棵上下黑乎乎的,不露一點縫隙。你若用棍兒一撥拉,它就全掉下來。如此沒幾天就脫皮,變的如大豆那麼大,就開始擴散,到處尋食,不那麼集中了;又停幾天.再脫二層皮,變的像指頭肚那麼大,開始大吃大散,由東到西一望無際,從北向南直向前蹦,蹦到哪吃到哪,沒有一處沒螞蚱的。
螞蚱密密麻麻如大軍壓境
杞縣親歷者汪來富説:“1943年農曆七月的一天上午,從我村西北方飛來了成群的蝗蟲,它們在離地十幾米高的上空飛了一陣子,大都落在穀子、黍子、稷子地裏,肆意地吞噬著枝葉,老遠的地方,都能聽到“沙,沙,沙”的響聲。到了下午4點,又從西南飛來了更多的蝗蟲,“呼呼”作響,象狂風怒號;密集的蝗群,似奔騰在空中的黃色飛雲;遮天蔽日,天昏地暗,白晝如晦。晚上映著月亮一看,它們的翅膀—明一暗地射出光點。它們時而飛翔,時而落地,田野裏、樹枝上、莊稼棵上、草地上黑壓壓的都是蝗蟲,把樹枝都壓斷了。蝗蟲在地裏停留了兩天一夜,除了紅薯、芝麻和花生外,其餘各種莊稼和樹葉子全都吃光了。”一些迷信的人視蝗蟲為神蟲,説什麼這螞蚱是老天爺派下來的神蟲,不吃有家的(家是“莢”的諧音,有莢的指豆類作物),專吃沒家的(沒莢的指玉米、穀子等)。可不敢打,越打越多。他們跪在自己的地頭上,虔誠地燒香磕頭,祈禱蠢老天爺保祐,懇求“螞蚱爺”留情。但是,飛蝗—視同仁,不看情面,等他們祈禱完畢,莊稼也被“螞蚱爺”搶吃一空了。
螞蚱前赴後繼堪比日軍“三光”
出生於1927年的太康縣退休教師楊漢卿對蝗災印象十分深刻。他的家鄉屬於黃泛區,1942年農曆七月初的一天,他到村北看莊稼長勢,發現高梁地裏、穀子地裏象老牛拉的屎一樣黑乎乎的一堆,兩堆、三堆……他向前靠近.發現些小動物,亂蹦亂跳,一蹦二尺來高,像一股黑色的噴泉,霎時起了連鎖反應,豆地、高梁地裏出現數不清這樣的黑色噴泉。他蹲下捕捉一隻細看。是小螞蚱!身子有麥粒那麼大,渾身烏黑髮亮。他用鞋底一拍,鞋底子上粘上百個小螞蚱。他有些驚恐,忙把發現小螞蚱的事情告訴村民。誰知村民們熱議的正是此事,有的説:蝗蟲是黃水過後,魚遺下的魚子生的。趁幼蟲小,容易消滅,趕快撲打,不這樣,幼蟲長大了,吃莊稼,災害可大啦!這是中青年人的意見;也有人説:生蝗蟲是天意,蝗蟲是神蟲,萬萬打不得,惹惱了神靈,災難不可估量,這是老年人的語言。
村人還沒爭論結束,五六天后小螞蚱的個頭有黃豆那麼大,呈醬紅色,它們不再群居,而是分散開來,行動不但會向上蹦,又學會向前跳,一跳二尺多遠。地面上的嫩草被吃光,又開始吃莊稼了。又一星期過去了,小螞蚱個頭越來越大.食量也更大,很多莊稼被吃毀了,農民心急如焚。1942年7月下旬,沒長翅膀的蝗蟲開始由北向南長途旅行。奇怪的是蝗蟲數量較平時所見,成千倍萬倍地增加。有人説,兩天前黃泛區的蝗蟲就開始向這裡運動了,遍地是蝗蟲,它們像接到命令似的,認定南方,不管前面是溝是壑.徑直向前跳去,不回頭.不繞道。農民由惱恨變成行動,紛紛拿起掃帚、棍棒撲打。一掃帚打下去.死傷幾十個,你剛抬起掃帚,蝗蟲又踏著同類的屍體前進了,有的竟跳到掃帚上,有的鑽進你的褲腿裏。忽然有人喊:“挖溝!”因為人心一致,霎時一尺半寬、一尺深、長約兩丈的溝挖好了,一條、兩條、三條,無數條溝挖成,但是蝗蟲象敢死隊員一樣一排排跳進溝裏。有人拿石錘搗,把蝗蟲搗成肉餅,其他蝗蟲全然不怕,繼續爬到肉餅上前行。五分鐘後,溝被蝗蟲填平了。蝗蟲又自相踐踏著越溝前進。蝗蟲遇到水,像游水隊員一樣勇敢地跳進水裏,用兩條腿作槳向前劃行,有時滾成皮球那麼大的團團翻滾著前進。蝗蟲進村了,桌上、鍋裏、床上到處都是,約三個小時後,一個蝗蟲也找不到了,它們都往村南去了。蝗蟲所過之處,穀子、高梁葉子被吃得凈光,只綠豆是倖存者。
(二)
災區慘景絕人寰
蝗災,歷時雖不太長,卻給人民帶來極深重的災難,當年的莊稼絕收,冬季和第二年春季出現了大饑荒,小麥畝産約有50來市斤。夏季乾旱更加嚴重,秋糧只收三四成,有的甚至絕收。國民黨政府不僅不採取措施拯民于水火,反而加徵糧款、抽壯丁,火上澆油,造成河南全省性的大饑荒。
野菜、樹皮、大雁糞甚至人糞都成了食物
1942年冬天,老百姓家中開始改一天三頓飯為一天兩頓飯,並把紅薯葉、紅薯秧、蘿蔔纓、谷糠等摻入雜糧吃。這些東西吃完後,部分饑民就到地裏薅大麥苗、拾雁屎充饑。麥苗纖維粗,難嚼不好消化,得切碎煮熟才能勉強下咽。1943年春,地裏野菜一發芽,饑民就剜來吃,春暖樹木發芽後,樹頭菜成了饑民的主要食物.楊穗、楊葉、柳絮、柳葉、榆錢、槐花、椿樹葉、梨樹葉等都被採摘一光,有的農民樹木少,就偷採別家的樹葉,為此往往遭到呵責、謾罵。過去唱戲的唱詞中有“河裏笮草上稈稱”的話,這年河裏的笮草確實被撈了個光,苲草都成了可以充饑的食物。
河南杞縣高陽鎮的劉金鑫説:“那時我才記事兒,常跟著大人下地挖野菜,因難以尋覓,就把剛發嫩芽的紫雲英、狗狗秧連白根拔出來,樹皮也吃得不少,摻點黑面烙饃。吃飯的時候往往要把大門關上,否則鄰居此時登門,就得勻出來一份讓他們吃。”劉金鑫説,在高陽集上不斷看到“抓摸的”。當有人買了蒸饃或燒餅以後,饑民乘其不備,突然下手搶走,立即填到嘴裏吃著跑開,搶饃者邊吃邊跑邊往饃上吐唾沫。如被買饃人攆上,任人家劈頭蓋腦打,搶摸者仍不顧一切地往嘴裏塞。
開封市民王宴春説,一個大閨女只換5升紅高梁,而米麥每升卻賣到20塊(錢)。城裏饑民,為飽肚子,到日本人的馬糞裏拾發黴的大麥、玉米和豌豆充饑。修武縣大南坡村有個叫隨龍娘的老太太,全家5口人餓死了4口,只剩下她一人還行走不動,於是就爬著乞討。要不到東西的時候就只好把別人拉下的大便填到嘴裏充饑,這樣維持了一個多月,最後還是被餓死。
賣兒賣女求存活
饑荒嚴重的時期,賣閨女、送童養媳者不但無人非議,而且被看作是明智之舉。賣閨女的人家想讓女兒逃個活命,免得在家守著父母餓死,以賣女取得錢財,保家人性命。少年女子為報父母養育之恩,同時也是為了自己活下頭,甘願出賣自己。電影《一九四二》裏面一個小姑娘就説“把我賣了吧!”
開封縣一王姓夫妻,因饑餓病倒床上,其弟媳説:“嫂,俺哥恁倆都病成這樣子,叫閨女跟著恁也是餓死,俺打聽到開封城裏一家想尋個閨女,還不如叫俺侄女兒去逃個活命哩!”夫妻二人想想這也是條活路,就同意了。誰知她親嬸竟然以半袋小麥的價格把侄女賣到了開封第四巷的“窯子鋪”。有的童養媳被送到貧窮的婆家,依然難得一飽,甚至仍逃脫不掉死亡的命運。
據新鄉市《北站區文史資料》一篇文章《水旱蝗災瑣記》記載:劉克心回憶,他祖父劉常在世時,正值賤年,劉常有5個兒子,祖孫三代28口,過了荒年,只剩下7口。大兒子劉繼榮餓死在家裏,大孫女用妞,賣了5升高梁,妻子嫁了,次子劉繼華的女兒1
3歲去當童養媳,二女兒賣了一布袋黑豆,妻子和兒子一走至今未見蹤影。三子劉繼富,領著老婆孩子去山西平城逃荒,沒有路費,把驢和衣服全賣掉了。到了那裏,正碰上日寇到山西大掃蕩,平城的百姓跑光了,無處乞討,回家沒盤費,只好把大孩劉克新賣給人家,全家老少哭得死去活來,不讓賣,最後大家強湊合了點路費才回到家,後來又在安徽碭山要把二孩劉克祥賣給人家,父親説:“他年紀小,要飯走不動,賣了比餓死強!”劉克祥的姐姐跪在地上,號啕大哭,哀求爹爹賣自己,不要賣弟弟,並説:“閨女是門親,早晚都是人家的人。”最後才把閨女賣
掉了。劉克新在姐姐家裏吃了一頓飽飯,撇下姐姐,跟爹爹和弟弟要飯走了。現在姐弟每憶往事,仍不由心酸意冷,潸然淚下。四子劉繼貴和大孩子餓死家裏,剩下母親和兩個弟弟,因沒錢料理丈夫的喪事,只好抬到村外軟埋了。孤兒寡母含著眼淚,忍著悲傷,逃往他鄉,至今杳無音信。五子劉繼明和女兒餓死了,老婆改嫁走了。
餓死撐死無人管
開封市民王宴春説,最嚴重是1943年的三四月,青黃不接,各村天天都有人餓死。“開始的時候,死了人,上年歲的還能用一口簿棺材,年輕的就使用箔捲起來下葬。對參加挖墓坑、抬屍體的人,主家設法做一頓黑菜湯吃。後來死的人多了,特別是死絕的人家,竟無人安排葬事。”“誰都顧不上誰了,有的餓死家中很久才被人發現。”
人經過長期挨餓,腸胃已經薄了,經不起暴食,一旦大吃就會撐死。據親歷者講,撐死者有以下兩類人,一是久餓之後,賣地或賣物得到一些錢財,就不顧一切大吃一頓,導致撐死;二是苦熬到大麥即將成熟的饑民,把剛剛硬仁的青大麥穗採摘,揉下籽粒,在鍋內炒熟後,拿到石磨上推成“捻轉”,作為主食大吃特吃,吃後一喝水,肚子脹得受不了,竟被撐死。
無盡長的死亡線
今年85歲居住在開封市的王宴春老先生,日偽統治時期在隴海鐵路開封段打工,那時他已經15歲了,負責巡查一段鐵軌。鐵路南邊有一條公路,通向徐州,成為當時開封災民逃荒的主要路線。王宴春每天都能見到絡繹不絕的逃荒人,有推著一輪小車的,還有挑著擔子的,老老小小舉家逃亡,衣衫襤褸,目不忍睹。“滿眼看到的,是無盡的難民隊伍。孤身的,拖家帶口的,或者成群結隊的,他們在冬天裏行進著,一旦由於寒冷、饑餓或筋疲力盡而在哪倒下,便會永遠在那裏倒下了。”
王宴春説,在開封火車站,向東逃荒搭車的人多極了,火車是露天貨車皮,人們拼命往上擠,有的人踩著別人的頭往上攀爬,不時聽到陣陣慘叫聲。有的一家人被擠散了,大人在火車上,小孩兒不見了。有一個老漢,兒子兒媳擠上了火車,他沒擠上,留下在車站,最後餓死了。
因為饑荒,農村已經十室九空,村裏寂寥無雞鳴狗叫,街上稀落不見行人。白晝看不到炊煙,夜裏望不見燈明,賣兒鬻女、棄妻者比比皆是,大街小巷,封門閉戶,十室九空。
開封王宴春的一個本家奶奶逃離時還懷著孕,臨近分娩。等1943年返鄉時,王宴春問孩子呢,他本家奶奶説“拋灑了(夭折的意思)”,後來從他人口中得知,還沒到徐州的時孩子生了,大人還沒吃的,多了一張嘴多了一份負擔,於是就地扒坑把小孩給埋了。有一家斷炊後,不懂事的孩子還纏著母親要吃喝,哭鬧得其母萬般無奈,燒了一鍋開水,把孩子捺進鍋裏活活溺死。
二、 國民黨政府的救災
河南饑荒發生後,引起了各方面的關注。國內外報刊如《新華日報》、《解放日報》、《大公報》、《前鋒報》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當時執政的國民政府在收到河南受災情報後也先後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來減輕災害對河南民眾造成的傷害。
在嚴重的饑荒事實和國內外輿論的強大壓力下,國民黨政府召開由各部長官出席的重點議決河南災情的參議院行政會議,1942年9月,成立了以省府主席李培基為主任委員的“河南省救災委員會”,並令各縣分設“救災委員會”。制定了救災六原則

其實河南省政府在從饑荒發生的1942年春夏至1942年10月就已經開始著手調查災情,並初步擬定救災計劃與方法。
一.調查災情、制定措施。
河南省政府派員查勘各縣災情實況申報中央,派災情調查委員會委員劉莊莆、楊一峰赴重慶,呈請最高當局,將本省賦額500萬石減為28萬石。詳細調查各縣災情,按受災輕重劃分為堯足、自足、不足、待救四種戶口,作為救濟的根據。調查結果,68縣250萬戶中,不足、待救者達220萬戶。河南省政府對救災採取了一靠中央措款救濟二靠地方自救,設立救災機構,專門辦理有關事宜。
二.急賑、平糶
中央曾三次撥發急賑款,第一次撥400萬元,第二次撥1,000萬元,第三次撥2,000萬元。豫省自籌振款500萬元,在陜採購麩皮3,076,900斤,運豫散放;地方籌款1,000萬元,亦配發各縣,辦理急賑。地方籌款1,000萬元,亦配發各縣,辦理急賑。
1942~1943年河南旱蝗交加,災情十分嚴重。河南省政府在災民流離的隴海鐵路沿線辦廠施粥。由於災情遍及全省,隴海鐵路沿線的幾個粥廠根本不能解決災民的問題,於是,河南各地遍設粥廠,根據各縣當時的上報統計情況,共有64個縣設立粥廠,有的縣數目驚人,粥廠多達1000多處。有的粥廠的食粥人數實在有點兒離譜,如泌陽縣上報粥廠40個,食粥人數為103747人,唐河縣上報粥廠33個,食粥人數為860000人。由於政府將這次救災工作“明定列為各縣縣長及各級行政人員重要考成之一”,對於救災不力的甚至給予免職處罰,所以難免有的縣上報數字有作弊的嫌疑。
“省府已有明令,將三十年度鬥余,軍麥價款,一律放賑,這一賢明處置,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命。”據河南省政府編印的《河南省政府救災工作總報告》記載:豫省曾三次開倉貸谷。第一次是1942年春青黃不接、民食匱乏之時舉辦的開倉貸谷,共貸出小麥125,770石3斗9升。第二次是1942年各地秋收歉薄之後舉辦,共貸出及散放谷麥各半共15054,000市石。第三次是1943年3月春荒嚴重之際,省府令各縣速將現存歷年積谷合計332,749石8斗6升,悉數散放災民用資救濟。
為救濟流民,省府採取了幾項措施:
(1)、電陜、鄂、皖等豐收省份,各本救災恤鄰之旨,對豫民入境賜予安置;
(2)、規定管理災民計劃,電令各縣對確無生路之災民加以登記編組,發給證明文件,然後才準出境謀生,並在沿途指定人員管理或派員護送,以免滋擾。
(3)、由省賑濟會在洛陽組設辦事處,協同洛潼難民總站辦理赴陜災民運送事宜,由省府撥款匯交洛潼總站代發救濟費,每口發給伙食費5元以資補助。
為調劑民食,除了由陜購運平糶食糧分配各縣外,豫省糧政局還曾會同第一戰區兵站總監部及省平糶委員會協商,制定了河南省由陜運洛平糶糧與各縣軍糧調撥辦法及平糶糧調撥軍糧一覽表,呈報長官部省政府,並分電各縣站遵照辦理。規定從軍糧中撥出22,000包充作各縣平糶糧,各縣于令到之日即開始借給民眾食用;其由外縣及運輸站軍糧撥充之平糶糧,則由領平糶糧縣份接運。
三.工賑
[align="left"]河南大饑荒時期,河南省政府為了更好的實施救災,採取了一系列工賑措施:100萬元鑿井貸款,向農工銀行貸款100萬元,分發臨汝、魯山、郟縣、寶豐、伊陽、葉縣等六縣實施鑿井。1,000萬元小型水利貸款,以800萬元推鑿土井,100萬元推鑿洋井,100萬元開鑿渠塘。向行政院請撥600萬元工賑款,配發各縣興辦小型水利工程。工賑浚河工程:1943年向中央請撥72,010萬元,以疏浚石梁河、清流河、泥河、灰河、師河。黃泛區工賑工程:1942年6月向中央請撥450萬元,培修豫境泛區大堤。1943年春向行政院及振濟委員會請撥51,551,565元工賑款,以利用農隙普遍興辦開渠、鑿井、築堰、修塘等項工程。(《河南省政府救災工作總報告》)
四.除蝗
由於當時滅蝗沒有農藥,也沒有器械,惟一的方法就是靠人工土法防治,並總結出四條防治措施:挖溝掩埋法、圍燒法、炮轟法、撲打圍剿法。國民黨河南執委轉發《滅蝗淺説》併發動各縣滅蝗運動,把《滅蝗淺説》印發全省參照執行。為肅清蝗患,省政府制定了有效的治蝗辦法,不僅通令各地“遵照實施”滅蝗辦法,而且發動人民撲打,並組織宣傳隊,進行打蝗宣傳;還進行捕蝗競賽,捕蝗在250公斤以上者,給予獎章或獎狀,民眾捕蝗一斤,給價五角;同時制定撲蝗罰則,凡各縣府鄉鎮保甲長不肯發動群眾限期滅蝗者,予以嚴懲;其中更重要的是破除迷信,讓人們知道蝗蟲是害蟲,不是神蟲。政府在這次滅蝗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由於政府辦法正確,措施得力,使滅蝗工作取得了較大的成功。
五、救災宣傳
通過鼓勵捐款救災,是國民黨政府實施救災的一項措施。新聞媒體將河南大災公諸於世之後,蔣介石為了扭轉形象,開始發動宣傳機器,大力宣傳政府救災工作。1943年5月,國民黨政府制定了《春荒期間統一加強救災宣傳方案》,要求通過報紙電臺等媒體宣傳鼓勵救災和自救。
荒唐的是,1942年旱災發生後,國民政府居然發佈一份《災荒食譜》,鼓吹所推薦的配方中有“吃一次七天不餓”的食品。
國民黨政府的救災措施的確不少,但並未取得實際效果。國民黨政府官員剋扣和貪污救災款,致使救災只是紙上空文。國民黨地方官員,利用手中的權力,或者任意攤派,飽充私囊,或者剋扣救濟糧款,裝進自己的腰包裏。1942年春,重慶中央政府拔發的救災款項8000萬元解到了河南省政府,而省政府的官員卻“把這些款留在銀行裏生利息”。在某些地區,“當錢款分發到挨餓的村莊時,當地官員收到此款時,扣掉了農民們所欠的稅款,甚至國家銀行都剋扣賑款。貪污賑糧款,更是司空見慣如省府秘書長馬國琳和省銀行行長李漢珍舞弊營私案;許昌縣縣長王恒武3億元賑款販運私貨案;汝南糧管處李東光貪污賑糧案;汝南義倉主任傅伯明貪污積谷案等。此外,還有三青糰河南支團部主任王汝泮侵吞200萬。因此,救濟措施雖多,救災糧款數額雖大,但由於層層被剋扣和貪污,真正發到百姓手中者很少。
湯恩伯屯兵中原,集黨政軍大權于一身,為禍中原,時人稱為“湯禍”。十三軍是湯恩伯的子弟兵,他們仗勢湯恩伯的勢力,在地方上橫衝直撞,作惡多端,農民飼養的豬、羊、雞、鴨,亦被儘量搜刮。尤其可惡的是,捕人一隻母雞,還要勒索20個雞蛋。
地方政府在饑荒之年,不但不豁免百姓的田賦,反而強徵實數額比往年還多,如百姓無力繳納,就會被帶到縣府,挨一頓毒打,坐幾天班房。如此反動腐朽的政權,不但不能帶領人民去抗禦自然災害,相反,只能給百姓帶來更大的災難。時有民謠謂,“不接頭,牽你牛,不給糧,脫衣裳,不上貨,點麥垛!”
三、淪陷區日偽的救災
一.設壇祈雨
面對天災,偽政權無心也無力,面對百姓,又不能無所表示。於是,1942年7月26偽河南省長陳靜齋便率偽省公署及開封市的全體官員到城隍廟燒香磕頭,許願救雨。以長達27天的求雨日程矇騙百姓,以籠絡人心 ,到1943年,地方祈雨才達到了高潮。例如:浚縣知事王實坪,于1943年4月22日上午10時,“率縣公署職員,及各機關首領,親詣西門裏關帝廟,跪默拜禱,並由僧侶誦經,一連3日,22至24日,每日虔誠祈告,盼降甘霖。”湯陰縣知事張直,于1943年4月25至27日,“躬率僚屬齊赴西關龍王廟虔誠祈雨,並令飭各屠宰商斷屠三日,更于二十六日午前九時,赴該廟焚香祈禱後,率僚屬同赴城北七里許周文王廟虔誠祈禱,期感上蒼甘霖早降雲。”臨漳縣知事,于1943年4月25日,“領導農民及城關婦老,在縣城南關設壇祈雨,並通令各商店,在求雨之期,門挂柳條,以期感動上天早降甘霖雲。”
二.以工代賑
1942
年 8 月,太康、淮陽等 10
多縣遭受水患。日偽擔心其控制區縮小,民心不安,便派人、撥款修築黃河堤防。偽建設廳廳長曲傳和于 10
月組成新黃河築堤工程隊,1943年初,築堤工程開工,工地自通許至太康東南馬廠集,長 100 多裏。民工的工資為每人每日發粗糧3斤,一個月後,由於一些大組長剋扣工資,中飽私囊,民工開始怠工,修堤工程照原計劃推遲半個月才草草修成。但沒想到,連日大雨又將太康境內的河堤衝垮,數月的努力付之東流。
三.急賑
日偽的急賑活動,主要有發放款糧、設立粥場施粥、收容災民等。急賑款糧的來源主要有三個:中央撥款,地方自籌,外省捐款。其中由中央撥發的有三次,一次是1943 年1月,在偽省民政廳長趙岫春請求下,偽主席汪精衛曾飭令社會福利撥發聯銀5萬元急賑,救濟太康、商丘等災重縣份。一次是1943年6月偽國民政府曾撥麵粉2,600袋救濟華北饑荒,撥豫省 800 袋。一次是1943年 3 月,華北政務委員會從岡村寧次 1943 年災區各縣歲末濟貧金下撥給河南 25,000 元,分給豫北道 15,500
元,豫東道 9,500 元,用作急賑。
除了賑款外,日偽政權還採取賑糧、施粥、設立收容所等方式救濟災民。如開封市以小米200噸,自1943年1月27日起在各該發放地點開始發放,計大口每日發米6兩,小口3兩,每次發給五日量,五日發給一次。
設粥場施粥。淮陽設立粥廠 2 處,容納食粥人數 3000 人;光山設立粥廠 1 處,食粥人數750
人;陳留縣知事朱時雨,曾會同當地殷商富戶,捐助振款萬餘元,設置粥場,廣濟災黎。每日前往領粥者約有千余人之多,無論男女老幼每日均予米粥一餐。
四. 穩定物價
1942
年饑荒發生後,因農業歉收,市場上糧食供應不足,造成物價上漲。為了穩定物價,1943 年 4
月,偽省長田文炳,即“貼出佈告,規定糧食公定價格,嚴禁私自漲價及囤積居奇,違者查明嚴懲”,實行限價。開封市第二區區長家中開有磨坊,積存小麥超過規定標準被查出,小麥兩萬斤被沒收,另外罰金三萬元。開封市第四區區長屈耀庭,也因囤積糧食,被查獲後,被沒收雜面 4,000 斤,並處以三倍處罰洋
15,000 元。(邢漢三:《日偽統治河南見聞錄》)
五.倡導節約,積谷備荒
《河南省公報》(第342 號)1943 年1
月20
日發佈偽省公署政令,倡導節約。政令內容如下:“本省今歲旱蝗為災,農谷欠收,以致食糧缺乏,物價滕漲,人民生活極度艱窘,當此災欠之餘,亟應去奢崇儉,以期宏濟時艱,乃各地官民積習,對於婚喪嫁娶往往過事鋪張,尤以無味酬應更屬奢靡,不惟有失儉約美德,而違反治運革新生活、安定民生重大目標,所累尤巨,茲特製印崇尚儉約佈告,隨令頒發。”
政教民各界都紛紛響應,厲行節約,將節約之款糧用於救濟。民政廳在開封市舉行過幾次集體婚禮。每次舉行時通知報社記者參加,廣加宣傳。偽河南省公署宣傳處擬定《物資節約各項辦法》。要求在大東亞戰爭紀念日停止宴會(便飯除外)、售酒、娛樂、狎妓,停售鴉片,通令各縣遵照執行。
偽河南省民政廳長在1942年,打著救災的旗號,嚴令各縣,向百姓蒐集糧食,美其名曰建立糧倉。導致豫東各縣一部分農民僅有的少部分可糊口數月的糧食被劫走而家中斷炊,被迫外逃,多數淪為乞丐或被餓死。
六.發動增産救民運動
為了增加生産,從根本上救濟饑荒,偽省新民會又發動了增産救民運動。首先是自1943年7月下旬由開封中國記者會主辦了增産救民運動座談會,各縣知事都應邀參加。討論的主題有《民生疾苦實況與救民對策》、《毒品對於增産的影響》、《貪污剝削與民生》、《大東亞戰爭之感想》、《對時局的感想》、《增産的困難與解決辦法》。座談會的聲勢很大,戰線拉得也很長,而實踐則並不理想,
七.消滅蝗蟲
偽省公署于 1942 年 8
月制定了《防除蝗蝻辦法》,並飭令各縣告知鄉民實施。到 1944
年春,為了預防蝗災,偽省公署還發動了群眾挖掘蝗卵。為調動民眾得積極性,建設廳還“撥發各縣收買蝗蝻資金,以蝗卵每斤十二元之價格收買”。
以水代兵暫時阻擋了日軍進攻,但是河南人民卻遭殃了。花園口事件貽害無窮,生態失衡,田地荒蕪,雜草叢生,為蝗蟲的滋生提供了溫床。農田淹沒,糧食減産;房屋被毀,流民增多。日軍禍豫、花園口事件、河南軍政腐敗是造成河南大饑荒的重要原因。天災加人禍,造成300萬河南人民被餓死。
面對天災,日偽政權無心也無力,面對百姓,又不能無所表示。日偽採取的一些措施是為了籠絡人心。國民黨政府的強徵和攤派,不但不能救災,反而加重了天災。據國民黨河南省黨部機關報《河南民國日報》1943年1月12日社論《嚴禁額外攤派》透露,“好些縣的地方團隊,可以不得縣長同意,沒有縣政府命令,而擅自攤派款糧柴草及人土車輛,甚或有少數縣份團隊,派遣大隊團丁,輪食民間,從事坐催”,“各鄉鎮公所大多任意向各保派許多壯丁,常年輪流支差,每年額外耗費,為數甚巨”,“地方駐軍或有以最低之定價徵購夫料柴草及一切用品”者,“鄉長經手派款之際,于額外浮派中上下其手”。一方面,是國民黨各級當局大喊大叫救災、減免田賦,另方面,是各級地方官吏又徵收如此多的額外攤派,這樣的救災,是減輕或是加重災民的負擔,顯而易見。1942年的河南大災像一個試金石,它檢驗著蔣介石政權中的各級官員的政治素質、辦事效率等。事實證明,國民黨政權沒有經受住這一檢驗。真正成為災民的救星並領導他們戰勝天災、渡過饑荒的,是中國共産黨及其領導下的抗日民主政權。在邊區各地、各階層中廣泛開展起來。部隊機關還發起採野菜運動,將節省下的糧食救濟災民。為了激發人民群眾的互助友愛精神。為了使救災工作有充實的物質基礎,邊區政府逐步地把生産和救災結合起來,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群眾性生産度荒運動。這樣,整個邊區的黨政軍民在饑荒面前空前地團結起來,凝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匯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結果不僅中流砥柱般地遏制住了大自然的暴虐,還打破了敵人的封鎖,為取得最後勝利奠定了雄厚的物質基礎。
劉海永,河南杞縣人,大學本科學歷,民間學者。現居開封市,致力於地方文史研究,長期關注1942年河南大饑荒,利用地理優勢蒐集文獻上百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