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60年代台視節目「雲州大儒俠史豔文」布袋戲,曾經轟動社會、驚動百業,創下97%空前絕後的收視率,因為實在轟動又驚動,加以小學生的偶像變成不被歷史承認又講台語的英雄史豔文,政府下令禁演。當時劇中主要人物,像史艷文、藏鏡人、苦海女神龍、怪老子、劉三、哈買二齒、祕雕…,都是黃俊雄大師拿起人偶分飾多角、變聲口白。拿史艷文人偶,就講優雅的忠孝仁愛;拿苦海女神龍人偶,就講悲情調。大師之為大師,令人好生佩服,拿什麼人偶,就說那麼話,可以說千軍萬馬,皆出自大師的胸臆。小學生及長,才恍然了解,說來説去,都是大師的喃喃自語。
.
聯合報記者鄭超文/攝影
民國100年很快就到來,就像60年代人人在談史豔文,現在是人人談孫文,卻各有各的主意。過去是黃俊雄大師獨白,現在是各路英雄好漢或英雌好女子各說各話,要再締造上述收視率,還是老話一句「長安望來天際頭」元.王實甫《西廂記》。
談孫文,大家漏掉青紅燈。過去以馬為交通工具,車陣大的像司馬遷在《史記 高祖本紀》所記載的前呼後擁、好大的大丈夫無比威風,車陣小的急駛而過,沒跪下的、不長眼的、慢半拍的、從馬車上看下來礙眼的或坐在車上心情不爽的,莫怪車隊直接或碾或輾過去。當孫文於1879年坐渡輪到夏威夷檀香山,接受西方教育和基督教受洗,直到1892年畢業於香港西醫書院,在這十多年其間,他目睹滿街設立的青紅燈,路人與車輛皆遵守青紅燈指示,停停走走,想必與我們在60年代著迷「雲州大儒俠史豔文」一樣,如癡如醉。後來、後來的後來,孫文和眾多了不起的同志也可以寫成眾多了不起的孫文和同志,但會讓人誤會了不起的是孫文而忽略其眾多也了不起的同志費盡千辛萬苦,以無數的腦袋瓜子攪和血淚,中國才滿地普設青紅燈。後來、很快的後來,袁世凱覺得青紅燈滅了他大丈夫的威風,想要廢了它,但當時中國人民沒有後來蔣介石的獨裁,好不容易有了青紅燈,怎麼可以像政府下令禁演「雲州大儒俠史豔文」?後來、更快的後來,引起眾怒,袁世凱敗給青紅燈。
談孫文,怎麼可以漏掉青紅燈?
青紅燈三色怎麼來?那是
按孫文的意思,中國照德、賽與
闖紅燈,目前在中國和台灣各有罰則。台灣是行人罰300元、機車罰1.800元、小型車罰2.700元、大型車罰3.600元,逾期繳罰款,則每15天加重一級罰金。
但政府這部超大行政部門機器闖紅燈的話,該怎麼罰?明明環評法未通過,硬是儘速撥地、開發、生產,不是又回到百年前「此所以禍亂相尋,江流日下,武人專橫,政客搗亂,而無法收拾也。」(孫文學說)?既然ECFA如國民黨所說民意支持度高,為什麼不讓人民公投做決定?這不是違反孫文「當受人民之監督制裁」?
監委周陽山以學養與職權對作家平路放話,引起公評與廣泛討論很好,但孫文基本青紅燈的精神已任由當權者恣意妄為、開開關關,監委的功能不就在此時此刻可以好好發揮?無所發揮卻本末倒置,應是笑話,真是對不起孫文「制定五權憲法。以五院制為中央政府…五曰監察院。…各院人員失職,由監察院彈劾之。」(孫文學說)看來學養是應付考試升官用,而非學以致用。
談孫文,不談青紅燈,實在可恥。可恥的事,就不必多談。讓孫文自個兒談吧─「若政府官吏能無為而治,不倒行逆施,不積極作惡,以害國害民,則中國之強盛已自然可致,而不待於發奮思為。是今日圖治之道,興利尚可緩,而除害尤宜急。」(孫文學說)然而孫文不知道,除害尤宜急,得再等一年八個月,急也急不得。談孫文,不如談苦海女神龍,符合時代情節。每當苦海女神龍一出場,「無情的太陽,可恨的沙漠,迫阮滿身的汗流甲淡糊糊…」,2010年無情的太陽還真是其熱無比。
.
地球發燒、沙塵暴、沙漠化、「讓人民講話!」,百年前的孫文既然是先知先覺,有何對策?我們理解,面對作家不是小人物,不得不端出監委兼三民主義權威的架子上場打擂台,但身為孫文所說的公僕,周陽山,你說說看。至於作家平路,或許會挖掘孫文們當年對抗不公不義政權的大無畏犧牲精神,鼓舞我們勇敢面對新時代嚴酷的考驗,也或許僅挖出無關青紅燈的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