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未必永記 4

到家，媽媽一如既往在窗旁工作。她倒了杯水，靜靜地把李阿姨家的回收物放到一旁。

「李阿姨買了好多水果餅乾，我說不用，她一定要我帶走。」

「嗯。」林怡珍抬頭：「她是我們的貴人，我們要一輩子放在心上。」

「而且，她家的回收一點也不像回收～我覺得～媽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林怡珍搖頭：「李阿姨用自己認為妥當的方式幫助我們，我們誠心收下就好。」

「喔～」一會，她又問：「我可不可以買新內衣？現在的已經不合身，穿起來有點彆扭～同學給我五百元折價券，不過是百貨專櫃的，但是還有折扣。」

「妳也是少女了，去專櫃挑兩套好的，錢媽再想辦法。」

「真的可以嗎？」她想了會：「還是算了，學雜費已經很吃力，我去菜市場買就好了。」

「別擔心，媽都有仔細算過。」林怡珍拿過水杯，喝了幾口：「先吃飯吧！」

精簡的兩菜一湯，母女就著窗邊萬用桌吃了起來。

「給妳折價券的同學人怎麼樣？」

「很好。漂亮又親切。」

「有朋友就好，一開始，媽還挺擔心的。」

她笑笑扒了好幾口飯。其實她完全不敢讓同學知道家裡的狀況，每天都刻意繞路回家，到家前還會左顧右盼，確定沒人才進門。

「媽準備了一份禮物，周末買內衣前先去跟陳老師道謝。課業方面媽不是很懂，去跟老師聊聊，心情也會比較輕鬆。」

「喔。」她又塞了口飯，觀察母親的表情。

「怎麼了？」發現她的眼神，林怡珍問。

「媽，我為什麼叫若欹？欹很少見，常被唸錯，雖然看起來特別又有點仙氣，意思卻不太好。妳以前都不說，現在我可以知道嗎？」

「妳想知道什麼？」林怡珍不意外女兒的問題，顯然準備已久。

「我想知道爸為什麼不要我們？」

「因為我是小三，我介入妳爸的家庭。正確來說，不是妳爸不要妳，是我不給。」

若欹直直瞪著母親，雖然各種八點檔情節已在腦海中鋪陳過千百次，但如此直接，反而更難堪。

「我本來還希望～」她低笑：「希望是他死了～」

林怡珍神情一變，瞬間有些扭曲了。她掩飾的喝了口水，確認女兒沒有發現。

「將來妳不要和媽一樣走錯路，跟錯人。我不後悔生下妳，但後悔沒能力給妳好的生活～當初～妳爸取得他妻子的諒解要帶走妳～我不敢想像妳在那樣的大家庭下會變成怎樣，我不放心。男人的藉口總有千萬個，媽早該在知道他有家庭時就一刀兩斷，可是～」林怡珍拉住女兒的手：「往事不值得再提。若欹，答應媽，永遠不去追查妳父親是誰！」

「好。」

「真的？」

「嗯。」若欹認真的點頭：「我從沒想過找他。」

「這是妳進高中的禮物。」林怡珍拿出一支智慧型手機。

「媽～」若欹神情一變，大喜：「可是～我們～這樣可以嗎？」

「不是說媽都算得很仔細嗎？」女兒開心，林怡珍也開心：「雖是舊款，不過功能齊全，樣式也不老氣，又是粉紅色，應該可以吧？」

「太可以了！我好高興！可是～」若欹臉色又一暗：「還有月費，真的可以嗎？」

「嗯。」林怡珍點頭：「妳只要好好唸書，考上好學校，媽將來就靠妳了。」

「我一定會孝順媽的！」若欹在母親頰上深深一吻：「謝謝媽，我最愛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