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默默看著樂生的新聞發展。記得上次樂生到國民黨大樓抗議時我曾寫過一篇「新兩國論」,但是,對於樂生,我卻始終沒有機會貼近參與及接觸。今天,3/24,是我第一次踏進樂生院;走了這麼一遭後,我才決定說出我對樂生的看法。
很多人在討論社會運動時,很容易把群體化約為一個同質的單位,像是野百合、紅衫軍或是今次的樂生,卻忽略群體內存有的異質性。拿樂生做為例子,住在樂生療養院的院友們,有些已經搬遷到新大樓裡了,有些仍留在樂生;而這些留下的院友,便是這次抗爭的主體行動者。
搬走的與留下的院民,意見自然不盡相同。因此,有院友表示,搬進新大樓後,住得舒適、也很滿意。
這些不同的聲音的出現,原本就是正常的現象;而每個團體本來就不該、也不能被視作一個單元來看待。但,重點是,有不同的聲音出現並不代表樂生就該被拆除!
為多數人說話輕而易舉:永遠可以仗著多數人的權勢及社會位置取得看似合理的社會支持。但是,誰聽到少數人的訴求?
雖然院民有兩種聲音(支持跟反對的),但是永遠被忽略的都是少數(想要留下的院民)。
當多數人拿著公共理性的計算來與少數談判時,永遠都忘記傾聽少數人的心中所望。
你或許要問:為什麼要傾聽樂生的少數?何不想想:
當初,並非他們願意選擇住在樂生
→ 卻已花了近六十年適應這裡、習慣這裡
→ 這裡已經是他們的家(就像你住在你家一般自然)
→ 現在政府挾公共利益之名,又要他們搬走
→ 如果搬走的地方,有花有草,像是個人住的地方,那還說得過去
→ 但,如今計畫把很多已經病癒的院民又再度關進醫院新大樓裡
→ 請問:要是把你無緣無故關進醫院,要你離開住了六十年的家,你會如何反應?
因此,對於樂生該不該拆除,是否應該回歸住在當地、留下來不願離去的院友的意見。贊成拆除或覺得沒差的,可能已經搬離樂生、或住進新大樓裡了,但是,我們不能無視於仍然堅持留在樂生的這一群人,縱使他們是少數中的少數。少數不代表他們沒有表達意見、要求公開審議公共政策的權利。
換句話說,也正因為他們是少數,更容易在這個號稱多數決主導的民主社會被犧牲及忽略。這也是為什麼必須聆聽他們的意見、瞭解他們堅持留下的原因。
既然官方都聲稱新大樓是多麼地好,那麼為什麼留下的樂生院民不願離去?
試想,住進新大樓後,面對的是冷冰冰的建築水泥,而不像在樂生,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與大自然貼近。
試想,他們適應了一輩子的生活方式,卻要因為所謂新莊人的多數利益而在一夕之間改變。
住在那裡的是他們,長期受到外界歧視、污辱的也是他們,當初政府的錯誤政策
已將他們與世隔絕半餘生,如今政府又一聲令下,說拆就拆。時空變換,他們依舊是個皮球,任憑社會的優勢族群擺佈:我們要發展!我們要建設!我們要經濟!!
當看到輔大神學院谷寒松神父在中時發表一篇「樂生是我的家」文章後,我更為之憤怒!!!借問神父:你是院民嗎?你以什麼立場與身份發言?難道以你作為一個觀察者、一個外人就能代替他們決定未來與發言嗎?
或許你會問:樂青不也是外人嗎?何以能替他們發言?
神父跟樂青為什麼不同?神父聲稱他與院民已經相處了好幾十年,卻不懂得作為一名社工、外來者必須傾聽所有不同聲音的基本要求,最後,他竟選擇替多數人、權勢者說話。請問:他有傾聽過堅持留下來的院民的心聲嗎?當所謂「大眾」的聲音以及贊成搬遷的院民的聲音已經被不斷擴大時,誰來替少數人發聲?誰在這幾年來一直陪在他們身邊、至少傾聽他們說話?
目前聽到最多反對樂生甚至批評樂青抗爭運動的理由是:有違公共利益、擾亂社會秩序!再借問:所謂的「公共」是誰?公共利益是維護誰的利益?所謂的秩序是誰的秩序?
對樂生院民而言,他們只想好好的在這裡生活,樂生活、樂生活!如果弱勢族群爭取其僅有的生活權,也能被曲解為破壞公共利益、擾亂社會秩序,那麼,我們這些所謂的優勢主流族群,為了所謂的便捷、快速與建設,也不正在破壞他們的利益、擾亂他們原有的安寧嗎?
因此,何不讓樂生,快樂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