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看見了成長的樣貌。

傍晚五點四十分，一如往常地搭著清大開往尖石國中的中巴，我，卻沒跟什麼人交談。

早上九點從台北公館與嘉琳一起坐著亞聯到新竹，然後轉了公車到達我的母校新竹高中，為的是十一月份即將出刊的天下教育專刊。

採訪了一個半天，我想起過去在竹中的點滴，還沒來得及細細回味，就拖著有點睏倦的身心準備前往尖石國中。

正因為累了，今天的我，沒有多餘的力氣交談。

張開眼睛，天色已暗。下車，轉身，走向對街那條稍陡的山坡路，這學期第一次的課輔正式開始。

Tosu的教室換了，二年級，正是他的新階段。

頭髮濕的，身上的白色襯衫已經由白轉灰，剛打完籃球的Tosu坐在最後一排的最後一個位置上，看見我笑了一下。

寒暄了幾句，聊到了上次跟他們一起到溪裡游泳的趣事，隔壁班的Hwa跑到我旁邊問，「老師，你這禮拜還會上山嗎？什麼時候還要再上山？」我感受到他無比的熱情。

「老師你的驛怎麼寫？一個馬然後咧？」今晚是我看過Tosu寫最多字的一天；填上了他與我的名字，Tosu寫下這學期希望課輔的科目，還有這學期願意遵守和課輔老師的約定是什麼等等。

「上課時間不走動、不能去抽菸、上課上45分鐘，5分鐘聊天和玩…」Tosu一一寫下他的承諾，雖然這些承諾究竟能不能兌現我不知道，但是回想起上學期第一次與Tosu的相遇，今晚的我有種當老師的喜悅。

 還記得上學期與Tosu的第一堂課輔時間，Tosu滿場飛，面對我的要求髒話連連，別說寫下承諾，連多寫幾個字都不願意了，那時的他，常常讓我感到非常灰心跟沮喪。

不過，這樣的情形隨著我與Tosu的互動愈來愈多、瞭解愈來愈深而慢慢改善，上學期中開始我就已經慢慢感受Tosu的改變。

今晚，打開英文課本，「老師，今天我要背第二課的單字，」Tosu主動告訴我他要學習的內容，看著他的眼，彷彿正告訴我：「沒錯！我要開始認真了！我長大了！」

於是，我們一起努力了六、七個單字，雖然這些符碼對他而言都無比陌生，字母怎麼唸、發音怎麼拼等等都不知道，不過我們一起跨出了這一步，縱使，第二課的單字我們才完成了僅僅五分之一。

Tosu翻翻書包，想找出一張白紙，無意間，我發現了那張熟悉的照片，是我與他的合照，是上學期課輔結束時，我給他的照片，照片背後滿滿都是我對他的期待與叮嚀。

「對呀！我都把他放在書包！」原來Tosu把我給他的照片放進書包的一角，我不知道這對他的意義是什麼，我只知道，當我聽見他唸出我的名字、問我名字怎麼寫、當我看見書包中那張合照，或當他說要來台北找我玩時，我的內心是激動的，很強很強。

在時間的流裡，我們緩緩前進，何曾感受過成長的變幻與滋味；好比今天回到了竹中，才又想起過去的種種。

但今天，我看見了成長的樣貌，如此清晰。原來，這就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