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瘋了！」

「怎麼了？」

「我快被學測搞瘋了？」

「是嗎？那妳不就成了瘋婆子？」我瞪了明燕一眼。

「開玩笑的，別生氣。是壓力太大嗎？」

「對呀…」我無力地趴在欄杆上。

我和明燕、小青、豬頭偉，趁著放學之後，一起到學校的閱覽室看書，彼此交流，也好有個照應。現在看得煩了，就到閱覽室外透透氣。

「可是妳不是都很認真在準備嗎？而且現在也暫時辭了星哥那兒的工作，想趁剩沒多少時間，好好的衝刺嗎？」

「對呀…」

「……呃…妳只說對，我怎麼知道妳在煩些什麼呢？」明燕一臉無奈。

「哎喲，你沒感受過嗎？越是接近時限，就越會緊張，也越感倦怠呀！」

「哈哈，是呀，就會越想趕快結束，讓自己輕鬆一下！」

「對！雖然我是不排斥讀書啦，但是一直讀一直讀還是會感到厭倦的。」

「嗯，那妳覺得妳準備得如何了？有幾成的把握呢？」

「把握？如果考試當天沒出錯的話，起碼有第二志願吧！」

「是嗎？那還算不錯吧？」

「不錯？但是如果出錯、身體又不舒服的話，那可能連前十志願都沒有了！」

「不會啦，幹嘛那麼悲觀？」

「不是我要悲觀，只是以往的經驗告訴我，只要是在重要關頭的時候，我就會頭昏眼花，腦袋一片空白，然後什麼都想不起來，就更緊張，一緊張就更想不起來，就這樣一直惡性循環下去。」

「這麼慘？」

「對呀…所以我才會覺得很煩呀！算了，跟你這成績那麼好的人講，也不會懂！」

「怎麼不會懂！我也是過來人呀！」

「過來人？你有過在緊要關頭，災難頻頻的經驗嗎？」

「有呀。」

「那是怎麼樣的經驗？」

「嗯…我想想，等我想到再告訴妳。」

「厚～那就是沒有呀！真是的！」虧我還那麼期待。

「有啦，真的有！」

「有的話，那就說呀，不要沒有裝有，那會令人討厭喔！」

「是嗎？被妳討厭，那可就事態嚴重了！那我就只好據實以告了！」

「嗯，我有在聽。」

「其實妳別看我現在成績那麼好，沒什麼壓力，事實上，這都要歸功於我哥，若不是他助我一臂之力，那我現在可能跟妳一樣，甚至比妳還慘！」

「是喔！那是怎樣的情形，你哥又是怎麼幫你的呢？」

「其實我倒是挺羨慕妳是長女，不需要追趕前面人的步伐…」

「這話怎說？」

「就是我哥，真是一等一的天才，他資質之高，恐怕當今世上，無人能出其右。不論學識、體能，樣樣到他手上，很快就能融會貫通，恐怕是只有在小說之中才會出現的人物。」

「那不就跟豬頭偉一樣？」

「不一樣，阿偉還有努力，但我哥是根本不用努力，真令人納悶，同父同母，怎麼會有這麼截然不同資質的兄弟。」

「嗯…當凡人也沒什麼不好呀，像你現在不是也很厲害嗎？」

「是呀，但我之前是如此的自怨自艾，期望自己能夠趕上我哥，但是現實是殘酷的，我越是追趕，就越是覺得離我哥越遠。後來經由我哥的開導，才讓我重獲新生。」

「說得很玄，你哥是怎麼開導你的？」

「他說，弟，你為什麼想要跟我一樣呢？」

「對呀，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丟徐家的臉。」

「你很好呀，並不丟臉。」

「可是沒有像哥這樣的成就，就讓我倍感壓力。」

「每個人的成就都是不一樣的，並不需要一定要跟別人一樣。」

「咦？妳滿厲害的嘛，我哥說的話，妳都幫我接下去了。」

「呵，是嗎？後來呢？」我有點兒得意。

「後來，我哥就說啦，弟，你活在這世上，是為了追趕我而生的嗎？應該不是吧！既然如此，何必讓自己過得如此痛苦？人生在世，就是要過得快樂，不是嗎？怎樣才會過得快樂，你好生思量吧！」

「你哥怎麼說話像古人一樣？」

「哈，他喜歡看布袋戲。」

「是嗎？真是特別的嗜好。」

「後來我就想啦，要怎樣才會快樂呢？放下了追趕我哥的包袱後，才知自己是如此的茫然。」

「嗯，那後來呢？」

「後來，就想通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自己想看的東西、交自己想交的朋友、學自己想學的技能、買自己想買的物品、幫自己想幫的忙…很多很多都是可以讓自己快樂的事。」

「嗯，說得是，所以，就只是因為你哥的那段話，你就豁然開朗，重獲新生了嗎？」

「當然那只是開端，後來也請教了我哥很多事，才能到現在的地步。」

「是嗎？那這跟我的處境，好像沒什麼關聯。」

「怎會沒關聯？之前在我還沒頓悟之時，也是如此的心力交瘁，煩悶不堪呀！而且在緊要關頭，也無法發揮實力。」

「嗯，然後你是怎麼度過的呢？」

「怎麼度過？度不過。只有頓悟之後才看得清，認得明。」

「你的意思是？」

「放寬心，樂觀進取，一切事在人為。」

「怎麼連你講話，也是這樣？」

「哈，因為我被我哥傳染，也喜歡看布袋戲。」

「是喔。嗯，你的意思就是要我盡力而為，至於未來有什麼問題，也不用過於擔心，是嗎？」

「是的，妳果然是聰明的小楓。」

「哈，你是我認識的人裡面，第一個說我聰明的人！」

「是嗎？可是我覺得妳真的滿聰明的呀！」

「嗯，謝啦。跟你這麼一聊，讓我心情好多了，我會好好想想你的話的。我們聊了那麼久，也該回去看看書了！」

「嗯，走吧！」

我跟明燕回到了閱覽室，就看到豬頭偉對小青竊竊私語，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真是令人討厭！

「豬頭偉，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一定有問題！算了，看在這兒是閱覽室的份上，離開後再對你嚴刑逼供。」

「哈，儘管來吧！」

說完後，我們又各自埋頭苦讀，繼續跟可惡的教科書奮戰。

讀到晚上九點，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大家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我們各自牽著自己的自行車，四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往校門口走去。為什麼是用走的，不是用騎的？這還用問，因為校內不能騎自行車呀！雖然老師們可以騎摩托車和開車進出。這樣看來，好像有那麼點兒不公平，但是，我們年輕人體貼已不是那麼年輕的老師，也還說得過去，摩托車倒還可以用牽的，但車子總不能叫他們用推的吧！我可是心地善良的呢！才不會計較這種事情！

走到校門口，突然想到豬頭偉剛才在閱覽室的奸笑，現在出了閱覽室、出了校門口，也沒什麼好忌諱的了！興師問罪的時候到了！

「豬頭偉…」

「幹嘛？」

「你剛才在閱覽室笑什麼？笑得那麼賊？」

「有嗎？我哪有“賊笑”，我那麼陽光燦爛的笑容，居然被妳說成“賊笑”，真是太令我傷心了！」話才一說完，又看到他那副“賊笑”的嘴臉。

「那你就傷心到死吧！別岔開話題，你到底跟小青說了什麼？」

「天機不可洩露！」還挑眉毛挑釁我。

「還給我裝神秘！沒關係，我問小青。小青，豬頭偉剛才在妳耳邊說什麼悄悄話？」

「小青，別告訴她，這是秘密！」豬頭偉還把左手食指靠在嘴前示意。

「小楓，沒什麼啦！別想太多！」小青苦笑道。看來是夾在我跟豬頭偉之間，令她為難。

「啊！小青，想不到我們交心多年，居然比不上一個橫刀奪愛的豬頭，連我這知心好友一個小小的疑惑，也不肯為我解答，小青，妳真是太令我傷心了！」我說著說著，就用手假裝擦眼淚。

「喂，小楓，妳怎麼可以學我！這可是我的獨家內心戲耶！」豬頭偉看到了，在一旁抗議。

「不好意思，豬頭偉，我可不是學你，我是學我老爸，他才是內心戲的高手，你那點兒技倆也敢在本小姐的面前獻醜，真是不自量力！」我對豬頭偉吐了吐舌頭。

「哎呀！罵得倒是挺順嘛！」

「那當然，誰叫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想不到連小青也被你收買，真是失策！」

「讓妳想得到，我還叫王偉浩嗎？」

「還挺得意的嘛！」

「那當然！」

「算了，不跟你抬槓了！小青，明燕，我們走。讓那豬頭偉待在那兒自鳴得意吧！」

沒關係，事後我再問小青也不遲，我想現在小青應該是礙於豬頭偉才不好意思說，反正這也不急在一時。

之後，豬頭偉送小青回家，而我被明燕送回家，只因明燕他順路。

「明燕，我家到了，謝謝你陪我回來。」

「不會啦，反正我順路。」

「嗯，你說的話，我會再好好想想的，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那明天學校再見囉！」

「嗯，再見！」

看著明燕走遠後，我進了屋裡，就看到我妹在客廳看電視。

「小芸，妳還真悠閒，不用準備基測喔？」

「哎呀，書看那麼久也會煩呀，看個電視放鬆一下又不會怎樣。」

「算了，老爸都沒在管了，我也不用管那麼多。」

「嗯，姊，晚上優哥又有來喔！」

「是嗎？他來幹嘛？」

「他來跟老爸聊天，聊完天就給我一封卡片，叫我轉交給妳。」

「是喔，那卡片有哪兒？」

「我放在妳書桌上。」

「嗯，謝啦！」

「不會。」

說完我就往樓上的房間走去，到了房間，果然看到一封卡片放在桌上。拆開來看：

『楓晴：
學測加油吧！我知道最近越來越接近學測的時間，所以都趁妳不在的時候，來探望伯父，等妳學測考完，我再約妳出來玩，現在就先讓妳專心準備學測，不打擾妳囉！
別給自己壓力太大，一切順其自然吧！
祝順心如意 好友 良優 筆 』

嗯，阿優，我會加油的！謝謝你的關心！

希望學測趕快來臨，好讓一切做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