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5.14東方早報/盛韻

恩里克‧維拉-馬塔斯的寓所位於巴賽隆納最黃金地段的布宜諾賽勒斯大道。他看起來嚴肅得要命，但時常又忍不住洩露出一絲狡黠的頑皮神色。我們在他家裡交談了近兩個小時，採訪完之後口乾舌燥的他才發現家裡沒有水。於是他帶我們去了樓下轉角處的+Bernat書店。這家暖洋洋的小書店的前身是性用品商店，如此大幅度的轉身實在太華麗。

+Bernat書店在維拉-馬塔斯的新小說裡得到了不朽。《狄倫的氛圍》開頭就寫道：「我第一次看到孟彩的時候，並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我。之前我來過樓下這間書店，買了一本科爾姆‧托賓的小說《布魯克林》。」

孟彩（Montse）女士是+Bernat書店的店長，她現在也成了維拉-馬塔斯的虛擬自傳中的一個人物。她坐在輪椅上，脖子上繞著亮閃閃的聖誕花燈線當項鏈。維拉-馬塔斯的太太寶拉正在店裡和店員聊天，據說他們倆幾乎每天都去書店逛一圈。有了這間書店，維拉-馬塔斯都不用去圖書館了。而巴賽隆納的文學粉絲要想看下蛋的雞，只要守在書店裡就行了。

維拉-馬塔斯夫婦坐在店中央，每隔幾分鐘就有人坐下來加入談話，很快變成滿滿一大桌人。原來他們都是+Bernat的合夥人，有的是室內設計師，有的是編輯，有的是文學經紀人，維拉-馬塔斯夫婦也是合夥人，據說這個小書店有幾十個愛心老闆，每個人出點錢，維持正常的營業，還可以有個朋友聚會的場地。

我問孟彩，開書店能不能申請政府補助，她說可以是可以，可是要填好多好多申請表，填完以後政府派人來視察，然後說你們賣的書的種類不夠多，不給批。書店進門處有一小塊地方賣咖啡、軟飲料和小食，是孟彩以殘疾人的身分爭取來的，政府要照顧殘疾人，但是還是不許把喝茶的桌椅放到外面去。

在全球書店蕭條的時代，+Bernat自然深知其中甘苦。書店要舉辦各種各樣的朗讀、簽售活動、新聞發表會吸引讀者，還賣一些作家簽名的小禮品。因為跟巴賽隆納最有名的中餐館「上海1930」很近，書店還有中文西班牙文互教活動，雖然那天只有一個人報名。

我提到上海也有一家經常辦文學活動的「2666」私人圖書館，大家立刻發出一陣驚歎，因為《2666》的作者波拉尼奧是維拉-馬塔斯夫婦的摯友。寶拉拿來一瓶北歐出品的文學紅酒（酒標是個讀書的女孩），要我帶回上海給2666圖書館當聘禮，以結成姐妹書店。

很快，維拉-馬塔斯的網站上就有了2666圖書館幾個年輕人的照片，2666圖書館也有了原版《狄倫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