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紐西蘭近廿年的夫家大姐上一次來訪是在兩年前,在暑氣最是逼人的五月天;那一次,即使是在又稱為小碧瑤的大雅台避暑的那三天,大姑依然難耐酷熱所引起的皮膚過敏以及因空氣污染而引發的不斷乾咳。今年清明返台掃墓時,外子和我透過越洋電話以大女兒即將赴美深造為由,復以琥珀島巴掌大的眼鏡猴(Tarsiers)和巧克力山丘(Chocolate Hills)為餌,終於邀得大姑的再次造訪。
一樣是艷陽高照的五月天,大姑在侄兒的陪同下來到千島之國。由於大姑畏懼海邊的暑氣,只好捨棄原先承諾的琥珀島之行,轉向碧瑤作三日遊的避暑大作戰;於是,就在大姑和侄兒抵岷的第二天清晨六時許,帶上簡單的裝束和一身的清涼,我們一行五個人駕車上北高前碧瑤。
自從北部高速公路以BOT的方式開放經營後,拜路面拓寬並整修平坦以及大幅調漲過路費之賜,北高的車潮紓解許多,尤其是在非尖峰時刻的清晨六時許,無論是開車的人或是坐車的人都會倍覺輕鬆自在,連長年居住台灣的侄兒也因此而對菲國的印象略作改觀。
下北高後不久,大女兒將車子的駕駛工作交棒給已換發國際駕照的侄兒,轉而做起查閱地點、電話查詢坐鎮工廠的外子以及問路的「導遊」工作;為了舒緩大姑和侄兒可能會有的不安情緒,我刻意以輕鬆的口吻對侄兒說:「沒關係,慢慢開,累了就換人開,我們一車五個人就有五張駕照呢!」
一路上,我們一邊瀏覽道路兩旁的風光景緻、讚賞不時出現的綠色隧道,一邊啜飲椰子汁和享用黏粘的、QQ的白玉米,斯時斯地,還真教人頗有「清涼一夏」的感覺!……車經兩旁盡賣西瓜的路段時,一向嗜吃西瓜的我忍不住呼叫停車。買好西瓜之後,為了讓首次來菲的侄兒能盡情欣賞風景而回駕駛座的大女兒卻發動不了車子,讓我們當場陷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窘境,幸好,經過一番折騰後,車子總算在「三催四請」之下再度乘載我們啟程。
離碧瑤約一小時的車程時,掌方向盤的侄兒突然驚覺油門有空踩的現象,於是趕緊將車滑向路邊停下;車子熄火後,侄兒掀起引擎蓋仔細審視而大女兒則忙著翻閱行車手冊,最後,侄兒做下結論:油箱的幫浦壞了。一方面存著僥倖的心理,另一方面為了做進一步的求證,大女兒問了位摩托三輪車夫,才知距離不及十步的那戶人家便是個修車間。車間老闆不敢直斷故障點,只是建議大女兒找來拖車,將車送至碧瑤檢修;大女兒聞言,立即聯絡車險公司請求協助,並將整個經過向外子做重點報告。
徐徐的山風加上隨處可遮蔭的地利,讓我們即使在烈日當空下做漫長的枯等,亦絲毫不覺天候的炎熱難受!在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後,因憂心將屆古稀之齡的大姑不堪久等,我們就地攔下一輛客運巴士,留下大女兒和侄兒等拖車,大姑、我和小女兒三人先行前往碧瑤入住已預定的飯店。在帶有絲絲冷意的薄暮時分,終於盼得已將車子送廠修理的大女兒和侄兒。那個晚上,我們兩餐併作一餐,在住宿的「總統套房」裡一邊享用自行炊煮的新鮮蔬菜大餐,一邊聆聽侄兒與車間菲人老闆把酒言歡的趣事。
次日下午一時許,換好油箱幫浦的車子終於派上用場,載著我們蜻蜓點水似地來一趟City Tour。外子說,既然行程已經被延誤了,那麼,要盡興就在碧瑤多待一宿或是轉往高山省在Sagada和Banawe各留宿一夜吧!由於大姑對於碧瑤帶有濃濃柴油味的空氣頗有微詞,我和大女兒決定改弦易轍,將避暑標的移往空氣較佳、氣候更為涼爽的Sagada和Banawe。
第四度上Sagada和Banawe,感覺上卻和前三次的經驗完全不同:兩個女兒都興奮地說,這一次的Sumaguing Cave探險覽勝,走的是全新的、更驚險、更有看頭的路線;這一次,Sagada通往Banawe的道路全程都被滑坡落石所破壞,車行在滿佈大小落石、某些路段的路寬僅容一部車的山徑上,真可謂險象環生!車子行近Banawe Hotel時,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我們不禁暗自慶幸能夠及時駛離那一大段也許吉兇難卜的山路!在飯店裡稍事休息後,趁著雨勢稍停而陽光乍露的間隙,我們抓緊時間做重點式的觀光,盡情欣賞滿山遍野的梯田在天邊那道雨後彩虹的陪襯下所顯露出的壯麗氣勢,以及被大雨沖刷過的阡陌之美,斯時斯地,益發教人深覺Banawe「Stairway to Heaven」的名副其實!
七天六夜的菲國行之後,大姑在臨上飛機時滿意地說:「真好!這一次來,我都沒被熱到!」
幾何學上,三個不共線的點可以形成一個三角形,並據此而畫出一個外接圓,換句話說,三個不共線的點便可決定一個圓;在中國的傳統思想上,「圓」代表了「滿」,也就是「美好」的意思。我想,這一次的汽車「凸槌」事件雖然有點兒掃興,但它卻意外地讓Baguio、Sagada、Banawe為這次的旅遊畫上了一個飽滿的圓!